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染着血污的手,已握住那烧得通红的烙铁木柄!
“啊!”老妇人吓得魂飞魄散,松开手踉跄后退!
栖梧看也不看她,熔金的眼瞳只盯着烙铁顶端那烧红的“奴”字印模!灼人的热浪扭曲了空气。
“不是喜欢烙吗?”栖梧嘴角咧开一个狰狞到极致的笑容,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钩住面无人色的赵管事。
“弟子…帮你烙个够!”
他身影再闪!快如血色闪电!
“拦住他!”赵管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家丁们挥舞棍棒扑上!栖梧看也不看,手中通红的烙铁如同烧红的判官笔,随意一挥!
“嗤啦!嗤啦!嗤啦——!”
凄厉的惨嚎接连炸响!扑上来的家丁脸上、胸口瞬间冒出焦臭的青烟!皮肉被烫穿的剧痛让他们满地打滚!
栖梧如同浴血的修罗,踏着翻滚的躯体,一步步逼向瘫软在地的赵管事!通红的烙铁在他手中如同死神的印章!
“不!不要!仙长!仙长救命啊!”赵管事屎尿齐流,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绝望地向离阙嘶喊!
离阙霜华灵力已全力涌出,化作层层冰网试图禁锢栖梧!然而业火红莲虚影在栖梧周身爆燃!冰网触之即溃!离阙脸色煞白,唇边溢出鲜血!强行压制几乎让他枯竭的经脉寸寸欲裂!
“孽障!住手!”离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恐惧!他看到了栖梧眼中那彻底沉沦的黑暗!
“住手?”栖梧停在赵管事面前,居高临下,熔金的眼底是纯粹的毁灭欲。
“师尊教弟子…守规矩啊…” 他俯身,通红的烙铁带着死亡的灼热,缓缓逼近赵管事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这典妻契的规矩…”栖梧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滚烫的烙铁尖端几乎触到管事油腻的皮肤,“…弟子亲自…给您烙上!”
“不——!!!”赵管事发出濒死的惨嚎!
就在烙铁即将按下的千钧一发!
一道素白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撞入栖梧与管事之间!
“滋啦——!!!”
令人牙酸的皮肉灼烧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栖梧瞳孔骤缩!熔金的眼底映出离阙瞬间煞白的脸!那枚通红的、烧灼着“奴”字的烙铁,没有落在赵管事脸上,而是…狠狠烙在了离阙挡在前方的…左臂之上!
素白的衣袖瞬间焦黑碳化!皮肉在烙铁下发出可怖的声响!一个焦黑扭曲的“奴”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离阙霜雪般的手臂上!
时间仿佛静止。
烙铁“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栖梧僵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他染着血污的手剧烈颤抖,看着离阙臂上那个狰狞的烙印,看着那迅速洇开的焦黑与猩红,看着离阙因剧痛而紧蹙的眉心和失去血色的唇…
锁魂烙印深处,那如同被投入岩浆般的、撕裂灵魂的剧痛,狠狠贯穿了栖梧!
离阙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没有倒下。
冰蓝的眼眸抬起,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近乎悲悯的沉寂。
他看着栖梧眼中那瞬间崩塌的疯狂和灭顶般的空洞,声音嘶哑,带着灼伤的气音:
“现在…”
“这规矩…”
“你满意了?”
栖梧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熔金的眼瞳死死盯着离阙臂上那个刺目的烙印,又猛地看向石柱上妇人肩头那个同样焦黑的“奴”字…
“不…”他嘶哑地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如同被掐住咽喉的困兽。
离阙不再看他,染血的右手抬起,霜华艰难凝聚,化作一柄冰刃。他面无表情地,狠狠削向自己左臂那块烙印的皮肉!
“师尊——!”栖梧发出凄厉的嘶吼!本能地扑上去想阻止!
冰刃已落!
一大块带着焦黑“奴”字的皮肉,连同鲜血,被生生剜下!
离阙身体剧颤,冷汗瞬间浸透霜白的鬓角!他将那块血肉模糊的东西扔在赵管事脸上,声音冷得让地狱结冰:
“带着你的‘规矩’…”
“滚!”
赵管事被那滚烫的血肉砸懵,连滚爬爬地带着残存的家丁,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
人群早已作鸟兽散。
祠堂前只剩满地狼藉,昏迷的妇人,呆滞的小禾,剜肉后脸色惨白如鬼的离阙,以及…僵立如石像的栖梧。
栖梧的视线死死钉在离阙左臂。
那里,被剜去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鲜血正汩汩涌出,顺着素白的衣袖蜿蜒流下,滴滴答答砸落在尘土里。那片刺目的红,比业火更灼烫他的眼!
离阙撕下衣摆,沉默地包扎着那狰狞的伤口。动作因剧痛而微颤,却依旧一丝不苟。
栖梧一步步走过去,如同踏在烧红的炭火上。
他停在离阙面前,染着血污和赵管事脸上油腻的手,颤抖着抬起,想碰触那伤口,又在半空僵住。
熔金的眼瞳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是毁天灭地的暴怒?是剜心刻骨的痛悔?还是一种被彻底碾碎的茫然?
“为什么…”栖梧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从喉管里抠出血来,“…替他挡?”
离阙缠好布条,最后打了一个死结。他抬起冰蓝的眼眸,目光穿透栖梧眼中翻涌的巨浪,落在那片狼藉之后,抱着娘亲无声流泪的小禾身上。
“本座挡的…”离阙的声音带着失血的虚弱和一种穿透灵魂的疲惫,“…不是他。”
栖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小禾枯瘦的小手,正死死捂住娘亲肩头那个焦黑的烙印,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耻辱的印记。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娘亲昏迷的脸上。
“是这丫头…”离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眼睛里…最后那点光。”
栖梧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锁魂烙印深处,离阙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所有暴戾的铠甲!他猛地回头看向小禾!
那孩子眼中死寂的绝望,如同最清晰的镜子,映出了他自己灵魂深处…那个蜷缩在尸堆里、攥着冰冷馒头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离阙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昏迷的妇人。他步履有些踉跄,左臂的包扎处迅速被鲜血洇透。
栖梧站在原地,看着离阙染血的背影,看着那洇开的刺目猩红,又低头看向自己那只差点将“奴”字烙上人脸的、染满污秽的手。
一股灭顶的、混合着自我厌恶和某种尖锐恐慌的洪流,瞬间将他吞没!
他踉跄着追上去,在离阙俯身查看妇人伤势时,一把攥住了他未受伤的右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松开!”离阙声音冰冷,试图甩脱。
栖梧非但不松,反而攥得更紧!他熔金的眼瞳死死锁住离阙臂上那不断扩大的血印,声音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嘶哑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身血…”
“师尊嫌脏…”
“弟子帮您…”
“弄得更脏!”
话音未落!栖梧猛地低头!滚烫的唇带着一种近乎啃噬的力道,狠狠印在离阙左臂那狰狞的、被剜去皮肉的伤口之上!隔着被血浸透的布条,用力吮吸!
“呃!”离阙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剧痛和某种更尖锐的触感让他身体瞬间绷紧!他想挣脱,却被栖梧死死禁锢!
滚烫的泪水混着鲜血的腥咸,透过布条,灼烧着离阙的伤口。
栖梧如同饮鸩止渴的凶兽,发狠般吮吸着那涌出的血液,仿佛要将这污浊连同自己肮脏的罪孽一同吞下!
锁魂烙印深处,那滔天的痛苦、绝望与自毁欲,如同岩浆般疯狂涌入离阙识海!
离阙停止了挣扎。他僵立在废墟的烟尘中,任由栖梧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啃噬着自己的伤口。
冰蓝的眼眸垂落,看着栖梧颤抖的黑发,看着那不断被鲜血浸透的布条…许久,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疲惫的叹息,消散在带着焦糊味的血腥空气里:
“孽障…”
“你我…”
“都…洗不净了。”
祠堂残破的飞檐上,一滴未干涸的魔血悄然滑落,坠入尘土,瞬间被一只潜伏在阴影里的熔金色魔瞳虚影贪婪吞噬。
远处山巅,离妄指尖把玩着一枚染血的烙铁碎片,嘴角勾起一丝洞悉一切、淬满毒汁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