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与她…做什么?!”
离阙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了栖梧被嫉妒和暴怒蒙蔽的神智!
那惨烈的伤口,那翻卷的皮肉,那死寂的青灰色…
无一不在诉说着离阙为了护他,究竟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
而自己…竟为了一幕不知真假的“触碰”,对重伤至此的师尊刀兵相向,甚至迁怒旁人?!
一股巨大的、灭顶般的恐慌和后怕,混合着强烈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栖梧!
他熔金的眼瞳里,疯狂的火焰如同被浇了冰水般迅速熄灭,只剩下无措的茫然和剧烈的震颤。
他点出的业火指风彻底溃散,悬在半空的手无力地垂下。
云若汐劫后余生,瘫软在地,低声啜泣。
离阙死死抓着栖梧手腕的左手,因脱力和剧痛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看着栖梧眼中那褪去疯狂、只剩下巨大空洞和茫然的脸,心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被误解的屈辱,以及一丝…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疲惫与失望。
“滚…”离阙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沙哑。
他猛地甩开栖梧的手腕,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冰冷的殿柱缓缓滑坐在地,素白染血的衣袍铺开,如同凋零的雪莲。
他闭上眼,不再看栖梧,只是急促而微弱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栖梧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他看着离阙胸前那片刺目的狼藉,看着他滑坐在地、闭目强忍痛苦的脆弱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刚刚差点杀了云若汐、也伤了师尊的手。
锁魂烙印深处,离阙那如同碎裂冰海般的无边剧痛和深沉的失望,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的心脏!
“师…尊…”
栖梧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想触碰,想弥补…
“滚出去!”
离阙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最后一丝强撑的威严,眼睛依旧紧闭。
“立刻!马上!别让本座…再说第二遍!”
栖梧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离阙紧蹙的眉心和毫无血色的唇,看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姿态。
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无处发泄的暴戾狠狠攫住了他!
他猛地收回手,熔金的眼底重新燃起火焰,却不再是毁灭的业火,而是某种更加黑暗、更加孤绝的疯狂。
“好…”栖梧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他深深看了一眼闭目强撑的离阙,又扫了一眼角落里依旧惊恐的云若汐,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弟子…滚。”
“但师尊记住…”
“这血樱阁…”
“困不住魔…”
话音落,栖梧猛地转身!玄衣带起一阵裹挟着血腥与业火余烬的狂风!
他不再看任何人,身影化作一道决绝的暗影,如同受伤的孤狼,瞬间冲破血樱阁的结界,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只留下殿内浓重的血腥气、云若汐压抑的啜泣,以及离阙靠在冰冷殿柱下,那孤绝而脆弱的身影。
离阙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瞳望向栖梧消失的方向,空洞而疲惫。
他染血的指尖抚上心口那三道狰狞的爪痕,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也感受着锁魂烙印深处,栖梧那如同受伤野兽般、远遁而去的、混乱而暴戾的气息。
一场精心策划的“亲密”,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穿了师徒之间那层摇摇欲坠的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