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离阙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被冒犯的羞怒和濒死的虚弱。
“本座…死不了…”
他别过脸,不再看栖梧,湿冷的银发粘在汗湿的额角,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微微蜷缩,如同一个拒绝靠近的、易碎的冰雕。
栖梧看着自己被打落的手,又看着离阙蜷缩颤抖、拒绝交流的脆弱背影。
暴戾的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却最终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陌生的恐慌所取代。
他清晰地感觉到离阙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指间沙。
栖梧沉默地站了片刻,熔金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猛地转身,走向静室角落的寒玉柜,粗暴地拉开,里面整齐叠放着离阙备用的素白寝衣和一条厚实的雪貂绒毯。
他拿着绒毯回到寒玉榻边。看着离阙依旧背对着他、微微颤抖的单薄脊背,栖梧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随即,他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温柔,将厚实的雪貂绒毯展开,不由分说地、严严实实地裹在了离阙冰冷颤抖的身体上。
离阙身体一僵,似乎想挣扎,却被那突如其来的、带着栖梧体温的暖意包裹,动作停滞了。
毯子隔绝了寒玉的冰冷,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也带来了栖梧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血腥与业火躁动的气息。
栖梧没有停下。他褪下自己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的玄色外袍,只着一身单薄的墨色中衣。
然后,在离阙骤然绷紧的身体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掀开了绒毯一角,无视那无声的抗拒,强硬地、不容置疑地躺上了那张狭窄的寒玉榻!
冰冷的玉面瞬间吸走他身体的温度。
栖梧却浑不在意,长臂一伸,隔着厚厚的绒毯,将离阙冰冷僵硬、蜷缩着的身体,整个儿揽入了自己怀中!动作强势而笨拙,如同野兽圈禁最珍贵的宝物。
“你…!”离阙惊怒交加,声音嘶哑!
他试图挣扎,但重伤之下虚弱无力,栖梧的手臂如同铁箍,将他牢牢禁锢在滚烫的胸膛前!
两人身体隔着绒毯紧密相贴,栖梧灼热的体温如同火炉,源源不断地驱散着离阙骨髓深处的寒意。
离阙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栖梧胸腔里那颗心脏有力而狂野的搏动,透过绒毯,重重敲击在他冰冷的后背上。
“弟子冷。”
栖梧的声音在离阙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无赖般的执拗,灼热的气息拂过离阙敏感的耳廓。
“借师尊…暖暖身子。”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中冰冷的身体抱得更紧,下巴抵在离阙散乱的银发上,贪婪地汲取着那冰雪般清冷的气息。
离阙的身体在栖梧滚烫的怀抱中僵硬如铁。
被强行禁锢的屈辱感、被冒犯的愤怒、以及那源源不断涌入身体的、属于栖梧的霸道热力…
种种情绪如同乱麻般交织撕扯。
他紧咬着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味,试图凝聚起一丝灵力将这放肆的孽徒震开。
然而,枯竭的经脉如同龟裂的河床,根本无法调动丝毫力量。
更可怕的是,栖梧那滚烫的体温和紧贴的怀抱,竟奇异地缓解了他体内那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彻骨寒意和脏腑碎裂的剧痛。
那温暖如同最霸道的入侵者,蛮横地撬开他冰封的防御,带来一种近乎沉沦的舒适感。
离阙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
极致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重伤后的虚弱和强行支撑的消耗终于击垮了他最后的意志。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冰蓝色的眼瞳涣散失焦。
在栖梧那不容抗拒的、滚烫而坚实的怀抱里,在那霸道而笨拙的“暖意”包裹下,离阙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懈下来。
沉重的眼睫如同断翅的蝶,缓缓垂落,最终彻底合拢。微弱却渐渐平稳的呼吸,拂在栖梧紧贴着他颈窝的胸膛上
栖梧感受着怀中身体从僵硬到柔软,从冰冷到汲取暖意,听着那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他熔金的眼瞳在昏暗的静室里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鬼火。
他收紧了手臂,将离阙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滚烫的唇极其轻柔地、近乎虔诚地,印在离阙冰凉汗湿的银发间。
“睡吧…师尊。”
栖梧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温柔,如同情人的呢喃,也如同恶魔的低语,响在离阙陷入沉睡的耳畔:
“弟子…守着您。”
“从今往后…”
“这牢笼…”
“弟子…亲自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