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担忧”看向栖梧,“师弟心脉似有旧伤,方才又强行引动链中寒力,恐牵动火种反噬,师尊还是…及早查看为好。”
他话中有话,点出栖梧心脉之伤正是离阙自己留下的锁魂术反噬。
离阙冰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如电射向栖梧心口。
栖梧此刻正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脸色灰败,唇边血迹刺目,但那双熔金的眼瞳却依旧死死盯着离妄,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被冒犯领地的凶戾。
离阙的心,被这目光狠狠刺了一下。
一股无名邪火混合着对离妄擅闯的暴怒,以及对栖梧此刻惨状(无论真假)的…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狠狠冲撞着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他广袖猛地一挥!
“滚出去!”狂暴的霜风平地而起,裹挟着沛然巨力,狠狠撞在离妄身上!
离妄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数步,一直退到阁门之外才勉强稳住。
他脸上那温润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迅速被恭顺掩盖。
他深深看了一眼阁内对峙的师徒二人,尤其是离阙眼中那翻腾的、几乎要失控的怒火,以及栖梧那如同受伤凶兽般护食的眼神,唇边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冷笑。
“弟子告退。”离妄躬身,声音平静无波,身影迅速消失在回廊尽头。
阁内死寂。只有栖梧压抑的喘息和锁链冰寒的气息弥漫。
离阙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方才那失控的一击,不仅是对离妄的驱逐,更像是对自己心中那丝莫名悸动的宣泄。
他冰寒的目光转向栖梧,对方依旧捂着心口,唇色惨白,熔金的眼瞳却倔强地迎视着他,没有丝毫退缩。
“满意了?”离阙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怒火,“引动九幽反噬…嫌命长?”
他一步步走近,强大的威压如同冰山倾轧。
颈后锁魂术的烙印因方才的心绪剧烈波动,正灼烫地跳动着。
栖梧在离阙逼近的威压下,身体因反噬和威压而微微颤抖,却硬是挺直了脊背。
他松开捂着心口的手,染血的指尖指向离妄消失的方向,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
“他…想动师尊的‘东西’!”
栖梧熔金的眼底燃烧着纯粹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凶戾,如同护住骨头的恶犬,“弟子…不准!”
“东西?”离阙的脚步停在栖梧面前一步之遥,居高临下,霜寒的气息几乎冻结空气,“本座何时成了你的‘东西’?”
他冰蓝色的眼瞳深处,风暴凝聚,杀意翻腾。
这孽徒的狂妄与占有欲,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栖梧仰着头,颈间锁链因他的动作绷得更紧。
他迎着离阙眼中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冰寒杀意,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扯出一个染血的、疯狂而执拗的笑:
“从锁魂烙印刻下的那一刻…”栖梧的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熔金的眼瞳死死锁住离阙冰寒的眸子,“您就是弟子的!”
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离阙颈后那因愤怒而灼烫跳动的暗红烙印,“它…就是凭证!”
“放肆——!”离阙的怒喝如同九天雷霆炸响!
前所未有的暴怒席卷了他!这孽徒竟敢!竟敢如此赤裸地宣告占有!
磅礴的霜灵之力不受控制地在他掌心凝聚,带着毁灭的气息,直拍栖梧天灵!这一击若落下,栖梧必死无疑!
栖梧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但他竟不闪不避,反而猛地挺直身体,熔金的眼瞳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死死盯着离阙暴怒的脸!
就在那毁灭的掌印即将落下、栖梧甚至能感受到那冻结神魂的寒意的瞬间——
离阙颈后那道锁魂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猛地刺入离阙识海!如同有人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之上!那剧痛远超肉体之痛,让他凝聚的掌力瞬间溃散!
“呃啊——!”离阙闷哼一声,身体剧震,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捂住颈后,冰蓝色的眼瞳因剧痛和难以置信而收缩到极致!
锁魂术的反噬!竟在他欲杀栖梧的瞬间爆发!这邪术…竟真成了这孽徒的护身符?!
栖梧同样被那剧烈的灵魂链接波动冲击得眼前发黑,但他看着离阙痛苦踉跄的样子,看着对方颈后那因反噬而更加刺目的烙印,熔金的眼底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病态的狂喜与得逞的光芒!
“看…”栖梧喘息着,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却带着巨大的胜利感,他染血的手指再次指向离阙颈后,“它…在护着弟子…”
他挣扎着向前一步,锁链哗啦作响,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离阙吞噬,“师尊…您…杀不了我!”
离阙捂着灼痛如焚的颈后,感受着神魂被锁链般束缚的耻辱感,看着眼前这疯狂宣告胜利的孽徒,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动,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死死攥着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喉间涌上浓烈的腥甜。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栖梧那张疯狂的脸,身影化作一道凌厉的霜芒,瞬间消失在血樱阁,只留下冰冷刺骨的余音在死寂的阁内回荡:
“…孽障!”
栖梧站在原地,颈间锁链冰冷沉重,心口因反噬和方才的惊险而剧烈起伏。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颈后同样灼烫的烙印,感受着那灵魂深处传来的、离阙残留的暴怒与混乱的悸动,染血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巨大而扭曲的弧度。
“您逃不掉的…”他低语,熔金的眼瞳望向离妄消失的方向,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杀意和更深的占有欲,“谁想碰…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