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雪脸上露出笑容,挨着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抱怨:
“姐姐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听说我封了皇贵妃,一个个跑来道贺,说的话虚情假意,听得我脑仁疼。还是姐姐这里清静。”
宜修失笑,放下银匙,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你呀,如今位同副后,是该立起威仪的时候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在姐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妹妹嘛。”
泠雪眨眨眼,语气娇憨:
“姐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六宫那些琐事,还得姐姐帮我拿主意才行。我可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
她这话既捧了宜修,又表明了自己无心夺权的态度,说得自然无比。
宜修听得心中受用,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
“油嘴滑舌!皇上信重你是你的本事。你放心,我定会帮你稳住局面,不会让人给你使绊子。”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泠雪立刻眉开眼笑,顺势挽住宜修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上,像只慵懒的猫蹭了蹭:
“有姐姐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少女般娇柔的体香混着淡淡的药香传入鼻尖,宜修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耳根微微泛红。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便是与皇上,也多是相敬如宾。可偏偏对泠雪这般举动,她生不出半分厌恶,反而……有些贪恋这份亲昵。
她定了定神,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轻轻拍了拍泠雪的手背: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般没规矩。快坐好,仔细让人笑话。”
“这又没外人。”
泠雪嘟囔着,却还是乖乖坐直了身子,只是手依旧挽着宜修的胳膊不放,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弘朔最近会翻身了,如何调皮,又说起万松书院的筹备事宜,请教宜修如何挑选可靠的女先生,如何制定章程才能既达到教化目的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姐妹间的闲话家常,却将最重要的权力和决策,自然而然地与宜修分享、请教。
宜修听着,不时给出中肯的建议,心中那份被需要、被信赖的感觉愈发强烈。她看着泠雪充满依赖和信任的眼睛,只觉得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聪慧剔透却独独对自己撒娇依赖的女子,是真心待她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泠雪见宜修面露倦色,才起身告辞:
“姐姐好生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药要按时喝,点心也得吃,不然病好得慢。”
宜修点点头,柔声道:
“知道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朔儿离不得你。”
送走泠雪,景仁宫内重归寂静。剪秋上前收拾碗碟,低声道:
“皇贵妃娘娘对娘娘真是有心了。”
宜修靠在引枕上,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真切而温柔的笑意,轻声道:
“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语气里满是纵容和宠溺。
什么凤体违和,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姿态。乌拉那拉宜修从未生过富察泠雪的气。她更在意的,是泠雪的心是否是向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