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在一旁笑道:
“娘娘,昭贵妃娘娘不是给了咱们两匹苏杭新进的软烟罗吗?奴婢瞧着那匹湖蓝和杏黄的就不错,又雅致又贵气。”
年世兰眼睛一亮:
“对呀。还是昭姐姐有眼光,就那两匹了,赶紧让绣房给本宫裁两身新衣裳。要最新式的样子。”
她如今得了泠雪的“真传”,在穿衣打扮上,也开始追求“低调的奢华”,不再像以往那般一味堆砌华丽。
景仁宫里,宜修正看着内务府呈上的女学试点的简报。简报上写着,首批入学的五十余名女子,多数已能认写百余常用字,简单记账,女红技艺亦有提升。
宜修唇角微扬,对剪秋道:
“看来昭贵妃这法子,倒真有些效用。告诉内务府,按计划拨付第二笔银钱,让
长春宫偏殿,甄嬛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局未下完的棋。
流朱在一旁低声道:
“小主,听说慧答应如今常往承乾宫跑,昭贵妃娘娘亲自教她读书写字呢,连皇上都夸她进益了。”
甄嬛执着一枚黑子久久未落,目光落在棋盘上,幽深难测。
安陵容的“得宠”,她并不十分意外,甚至乐见其成,毕竟陵容与她交好。但昭贵妃对安陵容如此尽心尽力地栽培,却让她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她想起秋狝时泠雪那惊艳的一箭,想起皇上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再想到自己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的处境,心中警铃大作。
养心殿内,胤禛批阅着奏折,苏培盛悄声禀报着后宫的这些琐碎动静。听到泠雪赏梅、教安陵容读书,皇后关注女学进展,他笔下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后宫如此平静,各有事做,甚好。尤其是皎皎,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这让他颇为欣慰。
他放下朱笔,对苏培盛道:
“告诉内务府,承乾宫用度一应照旧,昭贵妃若有什么需要,不必回朕,直接拨付。”
“嗻。”
春雪渐渐消融,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和点点新绿。紫禁城表面上一派祥和,底下却各有各的忙碌。
承乾宫内,安陵容背完了《蒹葭》,正听泠雪讲解其中比兴手法的妙处。
窗外,折梅的小宫女捧着插好的红梅瓶,轻手轻脚地送往翊坤宫和延禧宫。
泠雪讲完一段,端起温热的杏仁茶喝了一口,看着安陵容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忽然问道:
“陵容,若有一天,你学有所成,最想做什么?”
安陵容愣了一下,认真想了想,轻声道:
“臣妾不敢奢望学有所成,只愿……能永远陪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为娘娘分忧。若真能多懂些道理,将来……或许也能像娘娘教导臣妾一般,帮助其他如臣妾当初一样懵懂无助的女子,哪怕只是让她们多认几个字,多明白一点事理,也是好的。”
她这话说得诚恳,眼中带着对泠雪全然的依赖与敬仰。
泠雪看着她,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只道:
“有心便好。路要一步一步走。”
帮助他人?泠雪心中暗忖,这深宫之中,自保已是不易,谈何助人?
安陵容此刻的赤诚或许是真,但未来的路还长。不过,有这份心,总比只知争宠夺利强。
她望向窗外,枝头一滴水珠恰好滴落,渗入泥土。
严冬已过,万物复苏,一切即将随着春天的到来,进入新的阶段。而她播下的种子,是否真能在这看似肥沃实则险恶的土壤中,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