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早已乱成一锅粥。
热水盆摔在地上,蒸汽裹着血腥味飘出来。
御医们围着床榻,银针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皇后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头皮发麻。
朱由校冲进内殿,一眼就看见床榻上脸色惨白的皇后。
她的指甲都掐进了锦被里。
他一把抓住为首御医的胳膊,指节捏得对方骨头咯吱响。
“怎么样?皇后和皇嗣能保吗?”
御医腿一软跪地上,声音抖得像筛糠。
“陛下……娘娘胎位不正,生产有风险,臣等……臣等尽力!”
“尽力?”
朱由校眼神冷得像冰。
他猛地踹翻旁边的药箱,瓷瓶碎了一地。
“朕要万无一失!”
他转身对魏忠贤吼道。
“传朕旨意!半个时辰内,皇嗣必须平安落地!”
“要是皇后或皇嗣有半点差池,坤宁宫所有御医、宫女、太监,全凌迟处死!一个不留!”
魏忠贤吓得浑身哆嗦,磕了个响头就往外跑。
“奴婢遵旨!这就去传旨,让他们拼死救!”
殿内的人全僵住了,脸色白得像纸。
朱由校说得出做得到,这哪是接生,是拿他们的命赌!
御医们手都在抖,重新抓着银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宫女们端着毛巾的手晃个不停,冷汗滴在地上。
朱由校站在殿门口,目光死死盯着挂着的纱帘。
他拳头攥得指节泛白。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风卷着乌云压过来。
纱帘后皇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半个时辰的时限,像把刀,正一分一秒往所有人脖子上砍。
远在江南的高墙宅院里,蟒袍老人正捧着封密信。
烛火映着他脸上的皱纹,像老树皮般狰狞。
“皇后临盆,胎位不正?”
他低声念着,突然笑了,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旁边的黑衣杀手躬身道。
“老大人,要不要趁机……”
“急什么。”
老人摆手,指尖捻着枚玉扳指。
上面刻着的龙纹沾着夜露,泛着冷光。
“等京城的消息。要是皇嗣保不住,朱由校心神大乱,咱们再动手不迟。”
他抬头望向北方,夜色裹着他的身影,像尊藏在暗处的恶鬼。
“龙脉断了,新政也就垮了一半……”
乾清宫的铜钟敲了三下,半个时辰的时限,还剩最后一炷香。
坤宁宫的纱帘后,突然没了皇后的叫声,只剩下御医们急促的喘息。
朱由校往前跨了一步,喉结滚动,刚要开口。
纱帘突然被掀开。
一个老御医抱着个裹在锦被里的小东西,跌跌撞撞跑出来,脸色涨得通红。
“陛下!生了!是位皇子!皇子平安!”
朱由校眼睛猛地亮了,刚要冲过去。
就听见纱帘后传来宫女的尖叫。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老御医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一松。
锦被里的婴儿“哇”地哭了出来,哭声裹着殿外的风声,在夜色里格外刺耳。
朱由校的脚步顿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纱帘。
他全身的血都像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