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那句心声刚落,乾清宫外的脚步声便如炸雷般响起。
龙椅扶手被攥得咯吱作响,朱由校还未松劲,魏忠贤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蟒袍下摆扫到了门槛。
“皇爷!不好了!前户部尚书李汝华……在家中遇刺!”
魏忠贤躬着身,声音发颤。
“刺客没得手,已经逃了!”
朱由校“腾”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案,砚台都震得晃了晃。
“李汝华?”
“他刚退休三月,清廉得连老家宅子都没翻新,是新政最铁的支持者!谁敢动他?”
朱由校满脸愤怒。
“回皇爷,李大人府上护卫拼死拦着。”
魏忠贤赶紧补话,手心全是汗。
“刺客左臂被砍伤,留了把带毒的匕首,东厂的人已经去查了!”
“传旨!”
朱由校眼神冷得像冰,指节捏得咯咯响。
“让杨寰带东厂精锐,即刻封京城四门!”
“全城搜左臂受伤的!凡跟李汝华有旧怨、反新政的官员士绅,挨个盘查!三日内必须抓到刺客,揪出幕后主使!”
魏忠贤磕了个头,爬起来就往外冲。
“奴婢遵旨!这就去传杨寰,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李府此刻乱成了一锅粥。
堂屋八仙桌翻倒,茶杯摔得粉碎,地上还留着几滴黑血。
那是刺客匕首上的毒血。
李汝华坐在靠墙的太师椅上,脸色白得像纸。
胸前石青色官袍破了个口子,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缠着渗血的白纱布。
“大人,太医带着药箱快到了!”
管家扶着他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刚才刺客闯进来时,刀光差点就抹到李汝华脖子上。”
李汝华摆了摆手,胸口起伏得像拉风箱,满是愤慨。
“我都退下来了,连朝堂都不踏进一步!”
“就因为在朝时替陛下新政说几句公道话,就遭人暗杀?反新政的这群人,真是丧心病狂!”
他突然攥紧拳头,砸在桌腿上。
“把那把刺客留下的匕首收好!用锦盒装着,等东厂的人来交上去。这是铁证!”
“再让护卫们都过来,仔细想刺客的样子!身高、口音、穿什么衣服,哪怕是鞋上沾了泥,都要报上来!”
杨寰带着东厂番子赶到时,李府门槛都快被护卫踩平了。
太医正给李汝华换药,黑褐色的解毒药膏抹在伤口上,李汝华疼得抽了口冷气。
“李大人,皇爷有旨,三日之内必破案,还您一个公道!”
杨寰躬身行礼,身后番子已经散开,开始勘察现场。
番子蹲在地上比对脚印,指尖戳着青石板上的印记。
“大人,刺客穿的是薄底快靴,脚印长一尺二,看步幅是个高个子!”
另一个番子捧着锦盒跑过来,打开时一股腥气飘出。
“大人,这是刺客留下的匕首!柄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魏’字,刀刃还沾着点毒沫子,泛着青黑!”
杨寰捏着匕首柄看了眼,冷笑一声。
“这是京城‘魏记兵器坊’的手艺!立刻去兵器坊,查最近三个月谁买过淬毒的匕首!”
“重点查左臂有旧伤,或者最近可能受伤的!”
杨寰转头看向李汝华,声音斩钉截铁。
“李大人放心,顺藤摸瓜,我定让幕后主使血债血偿!”
魏记兵器坊的门刚推开,老板魏老三就吓得膝盖一软跪地上,手撑着青砖直发抖。
看到番子手里的匕首,他脸都白了。
“这……这是上个月一个蒙面人买的!他给了双倍银子,还让我在刀刃上淬毒!”
“我实在不敢得罪啊,那蒙面人腰里别着短刀,眼神能吃人!”
“蒙面人?”
杨寰蹲下来,刀鞘拍了拍魏老三的肩膀。
“身高体态呢?口音有没有特别的?有没有露过什么记号?”
魏老三使劲皱着眉想,额头上的汗滴在青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