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士绅吓破了胆,不少人主动交‘罚银’求免罪,最多的交了五十万两!”
“罚银?”
朱由校冷笑一声,指节叩着舆图。
“朕要的不是银子,是江南的根基!满朝荐呢?他是应社的根,必须拔掉!”
“回皇爷,满朝荐躲在无锡东林书院,有数百生员护着,杨寰怕硬闯激起民愤,暂时没敢动手。”
魏忠贤声音压得更低。
“生员?”
朱由校眼中闪过寒芒,抓起御案上的朱笔,在密旨上画了个圈。
“传旨杨寰:东林书院藏乱党,焚之!生员敢阻拦,一律按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魏忠贤心头一凛,额头冒出汗珠。
连忙躬身应道:“奴婢遵旨!这就派飞骑传旨!”
与此同时,无锡城外的破庙中,烛火摇曳,映着一张张惨白的脸。
应社残余的十多个士绅围着满朝荐。
庙外有佃户放哨,却挡不住每个人眼中的恐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李逢甲招了!说你是应社主谋!”
吴昌时抱着胳膊,后背全是冷汗,声音发颤。
“杨寰的人已经到无锡县城了,再不想办法,我们都得被抄家灭族!”
满朝荐拍着香案,供品震得满地滚。
怒目圆睁:“慌什么!我们应社有三百多生员,还有宗族佃户数千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了!”
“反了?”
张采吓得差点摔了茶杯,茶水洒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满大人疯了?陛下派了三万边军守江南,我们这点人,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不反也是死!”
满朝荐上前一步,手指戳着众人的脸。
“朱由校搞‘瓜蔓抄’,是要把我们江南士绅赶尽杀绝!与其被抓去剥皮,不如拼一把,或许还有生机!”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钱龙锡在外联络海盗,只要我们在江南起事,内外呼应,未必不能逼朱由校让步!”
庙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阴晴不定的脸。
吴昌时偷偷瞥了眼张采,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吴昌时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啪”地拍在香案上。
“我们已经想好了!”
那是份早已写好的“自首书”,上面写着“满朝荐为首谋,其余人皆被胁迫”,落款处已有吴昌时、张采等人的签名。
“满大人,谋逆的是你和钱龙锡,我们只是被牵连的!”
吴昌时语气冰冷。
“只要你签字画押,我们就带着你去东厂自首,求陛下从轻发落!”
“对!”
其他士绅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掏出早已备好的笔墨。
“满大人,你是社魁,本就该为大家着想!”
满朝荐愣住了,看着自首书上的签名,又看看眼前这些曾经称兄道弟的“盟友”。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照顾我的家人?”
满朝荐突然冷笑,笑声里满是悲凉。
“是等我死了,瓜分我的家产吧!”
他转身就要往庙外走,却被吴昌时带人拦住。
两个佃户上前一步,粗粝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满大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昌时脸色一沉。
“今天你要么签字,要么我们就把你绑了送东厂!”
张采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满朝荐连连磕头,额头撞得地面“咚咚”响。
“满大人,求你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不能死啊!求你救救我们,就当为了应社!”
随着他一跪,庙内所有士绅都跪了下来,齐声哀求。
“求满大人顶罪!求满大人开恩!”
满朝荐看着满地跪着的“同党”,看着他们眼中虚伪的泪水,又想起刑房里李逢甲的惨状,想起朱由校的狠厉。
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猛地后退一步,手指发抖地指着这些人,声音因愤怒和震惊而嘶哑。
“你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