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用惠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脚踹倒身边一个要退的乡民。
“不准退!”
他指着厂内嘶吼。
“徐家就这点人,弹药撑不了半个时辰!谁退,之前许诺的田地、布匹全作废!谁冲进去,多赏十两银子!”
在利益诱惑和威逼下,溃散的乡民又重新聚起来。
却没人敢再贸然冲锋,只是举着火把围着工厂叫嚣。
火光将厂墙映得忽明忽暗。
乔可用皱着眉凑到钱氏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老太君,乡民太多,咱们的火炮炮弹只剩三发,弩箭也快耗尽了!张总督的大军至少还要三天才能到,撑不住啊!”
钱氏走到厂门城楼,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指尖捻着佛珠,沉吟片刻。
“咱们的优势是围墙高厚,易守难攻!”
她转头对徐约下令。
“纱工分三班轮换防守,节省体力!仓库门口堆上沙土、备足水桶,防他们放火!”
“再派两个机灵的纱工从后院密道出去,给张总督送信,就说‘厂在人在,急盼援军’!”
徐约高声应道。
“是!老太君!”
很快,纱工们按命令布防,有的搬石头堵门,有的往城楼上运弓箭,有的在仓库外堆沙土。
整个工厂的防御井然有序,看不到一丝慌乱。
匡用惠在厂外观察了半个时辰,眼睛死死盯着工厂的防御布局。
厂门有纱工死守,仓库有番役持枪站立,连围墙顶端都站着持木棍的纱工,处处是漏洞却又处处封死。
“这么耗下去,等张同敞来了,咱们全得掉脑袋!”
身边的副手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发颤。
匡用惠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抬手止住副手的话,眼神扫过工厂后方的方向。
那里隐约能看到徐家本宅的飞檐翘角。
“工厂守得严,可徐家本宅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声音压得像毒蛇吐信。
“徐家的主力全调去守工厂了,本宅里全是老弱妇孺和几个护院,就是块软骨头!”
副手眼睛一亮,凑上前。
“大人的意思是…… 调虎离山,偷袭本宅?”
“没错!”
匡用惠一把抓住副手的胳膊,指尖掐得对方生疼。
“你带族长们继续围着工厂,点火把、喊口号,装作要全力进攻的样子,把他们的注意力全吸过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十几个精壮乡民,声音冷得刺骨。
“我带一千精锐,从工厂后门绕过去,偷袭徐家本宅!”
“抓住钱氏和徐家的家眷,到时候用他们做人质,看徐约和乔可用投不投降!”
族长们齐声应和。
“好计策!就这么办!”
夜色越来越浓,工厂外的叫嚣声非但没减弱,反而更凶了。
火把堆得更高,口号喊得更响,甚至有人搬来梯子,装作要爬墙的样子。
乔可用和徐约全神贯注盯着厂外,没人注意到,工厂后方的阴影里,一支一千人的队伍正猫着腰快速移动。
每人手里都举着熄灭的火把,刀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徐家本宅内,只有十几个护院在门口值守。
院内的厢房里亮着灯火,老人们在念经祈福,孩子们被外面的喊声吓得直哭,毫无防备。
匡用惠带着人摸到本宅墙外,趴在墙头往里看。
院内只有两个护院在巡逻,脚步慢悠悠的,显然没察觉到杀机。
他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抬手示意身后的人。
“翻墙进去!先控制院门,再抓钱氏!”
“其他人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把院子搅乱!”
乡民们纷纷搭起人梯,第一个人刚踩上同伴的肩膀,匡用惠突然抬手制止,眼神警惕地盯着院内的灯火。
“慢着!再等等,别中了埋伏!”
他盯着院内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见护院依旧慢悠悠巡逻,孩子们的哭声也没停,才放下心来,再次挥手。
“动手!”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钱氏在工厂的强硬,又补了一句,声音狠厉。
“别磨蹭!拿不下本宅,咱们都得死!直接冲进去!”
第一个乡民的手刚搭上墙头,院内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惊得他手一滑,差点摔下来。
匡用惠眼神一沉,低喝。
“慌什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