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钱龙锡戳了戳他的额头。
“让流民里的泼皮出面闹事,地方官只会和稀泥!”
“水搅浑了,谁能查到咱头上?”
乾清宫暖阁,朱由校捏着徐光启的奏本,指尖在“移民给田给银”上划了圈。
“好处给足,流民肯定愿意去!”
他把奏本扔给魏忠贤,龙袍扫过案上的蜜饯碟。
“旅顺的织厂能滚出钱,军港就稳了。”
魏忠贤躬身道:“皇爷圣明!”
“只是江南那边传来信——棉花价突然涨了两成,怕是有人囤货抬价!”
“哦?”朱由校的眼神冷下来,指节敲着案面。
“是江南士绅搞的鬼吧?”
“以为断了原料,就能逼朕停旅顺的工程?”
他提笔蘸墨,朱批写得力透纸背。
“让徐光启从天津调棉花应急!”
“东厂去查抬价的人,查到了就抄家充公,没商量!”
魏忠贤接过朱批,刚要退下,又被喊住。
“西南那边留意着。”朱由校道。
“水西土司安邦彦有反意,让贵州巡抚盯紧点,有动静立刻报!”
旅顺的官营织厂里,飞梭“哐当”作响,织工们的手指翻飞如蝶。
徐光启拿起刚织好的细棉布,指尖捻着布纹。
“细密平整,比江南的布还好。”
“这布,一部分运去辽东当军饷,一部分走市舶司卖到海外!”他对工头道,声音裹着笑意。
“赚的银子,全投进军港建设!”
工头搓着手笑。
“徐大人放心!”
“天津的棉花已经运到,堆得像小山,原料管够!”
徐光启点头,心里却压着块石头。
江南士绅的阻挠只是开始,若西南真反了,朝廷分不出精力,旅顺的工程怕是要拖后腿。
他转身回行辕,提笔写奏本。
建议先缓查江南士绅,集中精力建旅顺、防西南,等稳住了再秋后算账。
苏州钱府的密室里,酒盏碰撞声透着得意。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撞开房门,脸色白得像纸。
“老爷!西南急报——安邦彦反了!”
钱龙锡的酒杯顿在半空,酒液晃着冷光。
随即他眼睛亮得像抓着救命稻草。
“好!真是天助我也!”
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笑声裹着阴狠。
倪文焕凑过来,声音压得低。
“安邦彦一乱,朝廷肯定要调兵去平叛!”
“军饷得花一大笔,旅顺的工程、织厂,怕是要往后排了!”
“不止往后排!”钱龙锡呷了口酒,酒液滑过喉咙,眼神更阴。
“朝廷要应付辽东的后金,又要平西南的乱,首尾顾不上!”
他突然前倾身子,手指戳着桌面。
“咱再加把劲——让泼皮去流民里闹,说移民去旅顺是当苦役,死了都没人埋!”
“让朝廷的移民计划泡汤!”
“旅顺没了人,就是个空壳子,徐光启再能,也玩不转!”
倪文焕连连点头,端起酒杯。
“大人高见!”
“等朝廷顾此失彼,咱的布庄、田产,就能全拿回来!”
钱龙锡举起酒杯,对着西南方向虚敬。
酒液晃着烛光,映得他脸上的笑,比夜色还沉。
“但愿这乱子,能逼得朝廷……暂时罢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