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陛下搞的预备役,农闲时练兵,战时补兵力,练得好还能进近卫营,拿月钱。
训练间隙,官兵抬来几大桶小米粥,还有一筐白面馒头。
青壮们围坐在一起,捧着粗瓷碗喝粥,馒头掰成两半,夹着咸菜吃得香。
一名穿补丁短打的青年凑到徐光启身边,嘴里嚼着馒头,含糊道。
“徐大人,以前咱是任人踩的泥,现在能读书、能挣钱、还能习武,这都是陛下给的命!”
徐光启拍着他的肩,看着场上军民说笑的场景。
心里却在盘算,科技、产业是骨架,民心才是血肉,陛下抓着 “崇君凝民心”,才算抓住了改革的根。
回到督师行辕时,天已擦黑。
徐光启没歇着,点上烛火,铺开宣纸。
烛火映着他的身影,笔尖在纸上疾走,墨汁溅在砚台边,晕开小小的黑点。
奏本里,他一笔一笔写着天津的成效。
社学开了十二所,织厂月产棉布万匹,佃户每亩收成翻了倍,预备役练出三千青壮。
也没藏着隐患。
苏家船行的走私线索已摸到,王家的棉花垄断还在查,漕运总督的尾巴露了尖。
最后,他蘸了浓墨,写下对 “崇君之策” 的盛赞。
社学育忠魂、诉冤凝民心、恩赏固民本,此乃长治久安之根本,恳请陛下在全国推广。
写完最后一个字,天已破晓。
徐光启吹干纸上的墨迹,将奏本折好,塞进火漆封套。
“快马送京师,亲手交给陛下!”
他把封套递给亲信,眼里满是赤诚。
这奏本是天津的实底,更是他的忠心,定能帮陛下把改革推得更稳。
亲信接过封套,翻身上马,马蹄声踏破清晨的寂静,往京师方向奔去。
徐光启不知道,他的奏本刚出天津地界,东厂的番子就截了副本。
乾清宫暖阁,魏忠贤捧着副本,指甲划过 “崇君之策” 四个字,嘴角勾出阴笑。
他晃着手里的副本,对心腹说。
“徐光启倒是赤诚,可他忘了,朝堂上那些旧臣最忌啥?”
“忌陛下集权啊!”
心腹凑上前,声音压得低。
“算你有点脑子。”
魏忠贤把副本扔给他,蟒袍扫过案上的蜜饯碟。
“送一份给韩爌,再透给那几个东林旧臣。”
他端起茶杯,茶盖刮过杯沿。
“徐光启的忠心,刚好给陛下添把火 —— 好戏,该开场了。”
此时的天津,徐光启正和骆思恭对账。
桌上摊着苏家的货运账,红圈画了一个又一个。
“苏家上个月往辽东运了十船‘瓷器’,运费比正常重三倍,肯定是铁器!”
骆思恭拍着账册。
“再查三日,定能摸到他们的交割点!”
徐光启点头,指尖点着账册上的 “漕运总督府” 印章。
“漕运总督那边也盯紧了,别让他跑了。”
他全然没察觉,自己那份赤诚的奏本,已在京城织起了一张网。
天津的晨光裹着棉絮的暖香,晒得人浑身发暖。
乾清宫的琉璃瓦却已被乌云遮了大半。
韩爌捧着奏本副本,正往内阁赶,身后跟着几个面色阴沉的东林旧臣。
奏本上的 “崇君之策” 四个字,在阴云下泛着冷光。
朝堂上的旧臣会借着奏本骂陛下集权吗?
朱由校会如何接下这波舆论攻击?
徐光启会不会被当成 “崇君” 的靶子,卷入朝堂风暴?
风卷着乌云,往乾清宫的方向压去。
一场围绕奏本的风暴,已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