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西的社学,晨雾还未散去,琅琅书声便已响彻天际。
这书声,撞破了晨雾的宁静。
孩童们攥着卷边的《大明圣训》,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嗓子喊得发哑。
“天子圣明,抚育万民!忠君报国,方为良民!”
他们齐声高呼着。
先生站在堂前,手里攥着戒尺,却没往孩子们身上落。
这是改革后新立的社学,不光教识字,更要让 “忠君” 二字,刻进娃们的骨头里。
窗棂外,几个挑着菜担的农户驻足。
他们听着书声,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不远处的官营织厂,机器 “哐当哐当” 的声响盖过了书声。
工头踩着木梯站在高处,粗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嗓门比织机还响。
“手脚麻利点!这批布是给近卫营做军装的,月底必须赶去京师!”
他嘴上催促着。
工头眼里却藏着笑。
按件计薪的规矩一立,织户们的工钱翻了倍,连最懒的张三都能从早干到晚。
织机前的妇人手指翻飞如蝶,飞梭在布面上划过,留下细密的纹路。
“等发了工钱,给娃扯块花布做新袄!”
妇人笑着和邻座搭话,手里的活却没停。
徐光启裹着青布衫,混在来往的人群里。
社学的书声、织厂的机声、市集的叫卖声缠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曲子。
他走到街角的麻花铺前,掌柜正往油锅里丢麻花,金黄的麻花炸得 “滋滋” 冒油,香气飘出半条街。
“老板,称两斤麻花。”
徐光启递过铜钱,指尖沾了点油星。
掌柜用油纸包着麻花,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徐大人您尝尝!改革后咱这铺子从早忙到晚,以前哪敢想啊,全靠陛下给的好政策!”
掌柜热情地说道。
徐光启接过油纸包,麻花的香裹着热气扑在脸上。
可他捏着纸包的手却紧了紧。
这繁华背后,还有权贵走私的暗雷没排,后金的马蹄还在辽东响,太平能稳多久?
他转身往城郊走,那里是前阵子收归皇庄的孔家封地,如今分给了佃户耕种。
还没到村口,就听见哭声混着怒骂,撞进耳朵里。
十几名佃户围坐在老槐树下,中间的老汉攥着缺角的瓷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泪砸在碗沿上。
“当年孔家收七成租!我爹交不上,被他们的狗腿子打断了腿,活活疼死啊!”
老汉悲愤地诉说着。
旁边的中年汉子一拳砸在地上,泥点溅到裤腿上。
“孔家的私兵比官府还横,咱佃户的命不如他们家的狗!要不是陛下抄了孔家,咱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中年汉子怒吼着。
围在旁边的近卫营校尉红了眼,拔出腰刀往地上一戳,刀身插进泥土半寸。
“乡亲们!陛下替你们报了仇!分地、减租、设社学,都是陛下给的恩!”
“谁再敢欺负咱百姓、勾结后金,咱近卫营的刀第一个不答应!”
校尉大声喊道。
“陛下圣明!忠君报国!”
佃户们齐声高喊,声音震得老槐树的叶子簌簌往下掉。
徐光启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喉结滚动。
朱由校这招 “诉冤凝民心”,比十道圣旨都管用,让百姓从心里认了 “皇恩”。
午后的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数百名青壮光着膀子,手里攥着木棍,跟着官兵练刺杀。
“杀!杀!杀!”
喊杀声撞在远处的土坡上,反弹出震耳的回响。
青壮们的脸上沾着汗和泥,眼神却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