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加设‘乡正’一职,从品行端正的秀才里选,归县衙管,专管调解纠纷、传达政令,还要让吏部派御史去查胥吏,凡是勾结乡绅的,一律革职问罪!”
他回头看向张嫣,语气带着决断:“明天就传旨,先查你说的屠秀才,抄他的田,还给乡民,让所有人知道,朝廷不纵容恶绅!”
张嫣连忙起身行礼。
裙摆扫过炉边的炭灰。
“陛下此举,真是万民之福!”
朱由校走过去。
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裹住她的凉意。
“暖阁里怎么还这么冷?下次添炭让宫女来,别冻着自己。”
张嫣的脸颊瞬间红了。
想抽回手。
却被他攥得紧。
“陛下,臣妾不是娇弱之人……”
“在朕这儿,你就可以娇弱。”朱由校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声音放柔,“当年选秀时,朕就觉得你懂民间事,现在看来,果然没选错。”
张嫣的头埋得更低。
手指悄悄蜷了蜷。
碰到他掌心的纹路。
又赶紧松开。
朱由校笑了。
抬手帮她拢了拢披风。
披风上的绒毛扫过她的脸颊。
“夜深了,朕陪你歇息。”
他牵着她的手往内殿走。
炭火的光映在两人身上。
影子拉得很长。
暖阁里的寒意,似乎都被这暖意驱散了。
内殿的烛火刚点上。
殿外就传来魏忠贤的脚步声。
急促得像踩在鼓点上。
“陛下,东厂急报!南京送来的!”
朱由校的脚步顿住。
松开张嫣的手。
沉声道:“进来。”
魏忠贤捧着密报,躬身走进来,额头的汗滴在密报上,晕开“许显纯”三个字:“陛下!许大人在南京杀了安远侯柳祚昌、临淮侯李祖述和兵部尚书王洽,生擒户部侍郎宗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还搜出宗和与盐商的往来账本,上面记着‘每年送银五万两’,还有徐弘基借码头给盐商运银的记录,只是没抓到徐弘基的亲笔信!”
张嫣的脸色瞬间白了。
下意识地往朱由校身后靠了靠。
她从没听过一天杀三位朝廷重臣的事。
手心攥得发紧。
朱由校接过密报。
快速翻看。
手指越攥越紧。
密报的纸边被捏得皱成一团。
上面“宗和供出江南乡绅多与盐商勾结,兼并土地超百万亩”的字句,刺得他眼睛发疼。
“传旨!”朱由校猛地抬头,声音像淬了冰,“让许显纯把宗和连夜押进京,朕要亲自审!再让郭牧带五百羽林卫,盯紧南京守备府,徐弘基要是敢动,当场拿下!”
魏忠贤刚要应声。
就见朱由校的目光停在密报最后一行。
脸色突然变了。
那行字写着“盐商计划三日后从松江府运银十万两,送往后金,接应叶向高余党”。
殿内的暖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烛火被风吹得摇晃。
光影在朱由校脸上忽明忽暗。
张嫣看着他凝重的侧脸。
突然想起白天说的屠秀才。
江南的乡绅、盐商,比屠秀才更可怕。
他们还敢通后金。
魏忠贤跪在地上。
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知道,陛下这不仅要动江南的乡绅,还要截盐商的银,抓通后金的内奸,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