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后消息传到礼部,孙如游当天就捧着奏折进宫。
奏折封皮烫着金边,是按 “祖制” 写的,字字句句都是老规矩。
“陛下,按惯例,皇后之父张国纪该赏田千亩,封锦衣卫指挥佥事。”
“良妃之父王承宗、纯妃之父段友文,各赏田五百亩,封千户。”
“这是从永乐朝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改啊!”
孙如游躬身汇报,手里的奏折抖得厉害,生怕陛下驳回。
朱由校坐在案后,翻着奏折,忽然笑了,把奏折扔在案上。
“赏田?”
“去年苏州有个外戚,赏了五百亩田,转头就把佃户的租子提到七成,逼死了一家三口,你忘了?”
孙如游愣了,额头的汗滴在奏折上。
“陛下,那是个别案例,大多数外戚……”
“个别案例也不能有!”
朱由校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
“朕不要只会收租的外戚,要能为大明做事的人!”
“别赏田了,赏银币。”
“皇后家五万两,良妃、纯妃家各三万两,银子要专款专用,张国纪用来搞新粮种,王承宗修黄河堤,段友文改进织布机,敢挪作他用,朕就抄家!”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案上的 “大明科学院” 印鉴上。
“至于官职,别给锦衣卫的闲职,让他们去科学院当差。”
“张国纪任正卿,管农事研究;王承宗管水利司;段友文管织染司,跟着徐光启、毕懋康学,三个月内出成果,学不好就滚蛋!”
孙如游眼睛都直了,嘴张得能塞进鸡蛋。
“陛下,这…… 这不合规矩啊!”
“科学院是管实务的,外戚哪懂这些?”
“徐大人他们也不会愿意教啊!”
“不懂就学!”
“徐光启要是不教,朕让他去辽东挖战壕!”
朱由校敲了敲案几,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朕的规矩就是‘能做事就有赏,不做事就滚蛋’,比你们那些‘祖制’管用!”
孙如游不敢再劝,只能躬身应诺。
“臣遵旨,这就去传陛下的命令……”
孙如游刚出宫,就被守在宫门外的刘太妃拦住了。
她穿着厚袄,却还在发抖,手里的帕子快攥破了。
“孙尚书,陛下是不是定了外戚的封赏?”
“是不是按规矩赏了田和官?”
刘太妃语气急切,眼神盯着孙如游的嘴,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孙如游叹了口气,把朱由校改赏银币、封科学院官职,还要求三个月出成果的事说了一遍,连 “挪钱抄家” 的话都没敢漏。
刘太妃听完,脸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宫墙上。
“他连外戚的规矩都改?”
“这是要把后宫、朝臣的权都攥在自己手里啊!”
“这是违祖制!”
她转身就往自己宫里走,脚步踉跄,心里却在盘算。
之前想找张维枢,现在正好借 “陛下违祖制” 的由头,让张维枢煽动礼部、户部的老臣联名上书,逼陛下改回来!
回到宫里,刘太妃关上门,从床底摸出个木盒。
里面藏着张维枢的密信地址。
她颤抖着写下一行字:“陛下改外戚封赏违祖制,可联朝臣上书,再引后金细作扰辽东,逼陛下分心。”
写完后,她把信交给心腹宫女。
“偷偷送到张大人府里,别让人看见,尤其是东厂的番役!”
宫女接过信,快步走出宫,却没注意到,暗处有个东厂番役正盯着她的背影。
魏忠贤早就安排人盯着刘太妃了。
番役悄悄跟上去,心里清楚:这封信,要是送到张维枢手里,怕是要掀起一场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