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不长眼的？” 魏朝猛地拍桌起身。
一群头戴圆盔的校尉已冲了进来，灯笼上 “东缉事厂” 四个字晃得人眼疼。魏朝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喊 “咱家是御马监的”，就见魏忠贤从校尉身后走出来，手里捏着张纸，嘴角勾着冷笑。
“魏公公倒是清闲。” 魏忠贤把纸往他面前一递，“咱家奉皇爷口谕，拿御马监太监魏朝！”
魏朝强作镇定，一拍桌子：“魏忠贤！你敢矫旨？咱家是皇爷的伴读！你算什么东西？”
“皇爷的伴读就敢贪墨皇帑？” 魏忠贤把供词 “啪” 地甩他脸上，“你自己看！冯三元供你收他玉如意，汪文言供你帮东林党构陷熊廷弼 —— 这字是你逼他们写的？”
魏朝瞥见供词上 “魏朝收玉如意” 几个字，腿肚子一软 —— 冯三元这狗东西居然把他供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喊：“这是诬陷！我要见皇爷！”
“皇爷忙着看你贪的银子，没空见你。” 魏忠贤挥了挥手，“拿下！”
两名校尉上前扭住他胳膊，铁镣 “咔” 地扣在手腕上，勒得生疼。魏朝挣扎着骂：“魏忠贤你个小人！你不得好死！王安不会放过你的！”
“王安？” 魏忠贤嗤笑一声，“等你在诏狱里把贪的银子吐干净，再去问他放不放过你吧。”
他转向校尉：“把宅子里的人都看住了！抄家！从正厅开始，掘地三尺也得把赃银找出来！”
魏朝被拖着往外走，看见清客们缩在角落发抖，姬妾们哭成一团，突然想起白天去司礼监时，王安那句 “皇爷才是天”。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 “嗬嗬” 的声 ——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输得透透的。
司礼监的值房里，王安正对着账本对账，老花镜滑在鼻尖上，得凑得极近才看得清。
小太监赵进忠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撞翻案上的茶盏：“老祖宗！不好了！东厂的人把魏朝公公拿了！”
王安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账本上，墨汁晕开一大片，黑得像块疤。他猛地抬头，老花镜滑到下巴：“你说什么？谁拿了魏朝？”
“是魏忠贤！” 赵进忠喘得直咳，“就在魏公公的外宅，带着东厂的校尉，说是奉了皇爷的旨，说魏公公交结外官、贪墨皇帑，还抄了家呢！”
王安的脸 “唰” 地白了 —— 魏朝是他一手提拔的，两人走得近，宫里谁不知道？魏忠贤拿魏朝，会不会是冲着他来的？
他想起前几日魏朝来哭求时，自己那句 “别再找我”，心里一阵发寒 —— 当时只想着避嫌，没承想魏朝倒得这么快。
“魏朝…… 认了吗？” 王安的声音发颤，指尖攥得账本发皱。
“听说冯御史和汪舍人都招了，供词都摆在魏公公面前了。” 赵进忠怯生生道，“魏公公想辩都辩不了……”
王安靠在椅背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冯三元是东林党，汪文言是东林党的人，魏朝是他的人 —— 魏忠贤拿魏朝，看似冲内廷，实则是把东林党和他都缠上了。
他想起朱由校登基时那句 “李选侍须听朕的旨意迁居”，想起陛下让魏忠贤掌东厂时那平静的眼神，突然明白 —— 这位年轻的皇爷，远比他想象的要狠。
赵进忠见他发愣，小声问：“老祖宗，要不要…… 去乾清宫求求情？”
王安摇了摇头，指尖攥得发白 —— 求情？现在去求情，不等于是自投罗网？他看着账本上晕开的墨汁，突然觉得眼前的字都在转 —— 这内廷的天，怕是真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