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的尘埃渐渐落定，梅比乌斯也走了，只剩下庄姜站立在训练场的废墟中央。
不一会儿，昏迷的融合战士们陆续苏醒，呻吟声此起彼伏。
嘶——我的头......
艾玛揉着太阳穴，纤细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马克的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他扶着扭曲变形的训练器材站起来，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顾问，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却掩不住语气中的虚弱。
杰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道疤痕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见鬼......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这招比崩坏兽的声波攻击还狠。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他看向庄姜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敬畏。
新兵们互相搀扶着起身，有个年轻人怯生生地问道：庄顾问，那个......那个形态是您的新技能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
庄姜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的融合战士们，有些内疚，毕竟给这些融合战士造成了无妄之灾。
各位......
他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实在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他缓缓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黑发垂落遮住了他愧疚的表情。
这个动作维持了整整三秒。
融合战士们面面相觑。
艾玛轻轻叹了口气，马克无奈地耸耸肩，就连杰克也摆了摆手。
渐渐地，他们三三两两地相互搀扶着离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训练场。
庄姜的目光突然在废墟角落定格——凯文银白的发丝在尘土中格外显眼。
他快步走去，作战靴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场地里格外清晰。
凯文？
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托起对方的脖颈。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皱眉。
他轻轻拍打凯文的脸颊：醒醒，训练场里不让睡觉。
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他加重力道，指腹在凯文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凯文？听得见我说话吗？
终于，凯文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还带着迷茫：我这是......嘶~
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下意识按住太阳穴，我的头感觉快要裂开了。
抱歉。
庄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下意识避开凯文的目光，你被我的威压震晕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心头涌上一阵异样的感觉——这算不算提前打赢了凯文。
凯文突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等等，你是......庄姜？
他的声音里混杂着震惊与困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庄姜的衣袖。
我正好有件事要找你，别急着走。
凯文猛地伸手攥住庄姜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骨节都泛了白，仿佛生怕眼前这人会凭空消失一般。
庄姜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刺痛，目光扫过凯文紧绷的下颌线，终是轻叹一声。
果然还是躲不过。
他抬手搭上凯文颤抖的肩膀，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军服下绷紧的肌肉。
换个地方吧。
庄姜压低声音，视线掠过四周——龟裂的训练场地面，扭曲变形的合金支架，还有那些倚着残垣断壁、正艰难包扎伤口的融合战士们。
夕阳将断壁残垣拉出长长的阴影，给每个人脸上都镀上一层血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刻意避开那些投来的探究目光，军靴碾过一块碎裂的混凝土块，发出令人牙酸的碾磨声。
几分钟后，凯文和庄姜来到逐火之蛾居住区一家僻静的咖啡馆。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为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庄姜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菜单，指甲在纸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在果汁区停留片刻，嘴角微微上扬：一杯鲜榨橙汁，谢谢。
将菜单推向凯文时，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你呢？这里的咖啡豆据说都是从北美空运来的。
凯文接过菜单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快速翻动了几页，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安的脆响。其实...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不是来喝东西的。
庄姜托着下巴，目光在凯文紧绷的侧脸逡巡。
阳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形成一片细密的扇形。来咖啡馆不点单，
他轻笑道，老板会以为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最后凯文匆匆指了杯黑咖啡，侍者离开后，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一层薄冰，在阳光下慢慢融化。
当庄姜端起橙汁时，玻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他小啜一口，酸甜的滋味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餍足的猫。
说吧，他放下杯子，玻璃与木质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目光直直望进凯文冰蓝色的眼底，那里仿佛封冻着整个冬天的寒意。
凯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阳光将他紧皱的眉头分割成明暗交错的阴影。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问出的问题让庄姜差点打翻了杯子。
你是不是喜欢梅？
咳——！
庄姜猛地呛住，橙汁在喉间火辣辣地烧着。
他狼狈地抓起餐巾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的眼角泛着生理性的泪光，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
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胸腔还在剧烈起伏，怎么会这么想？
凯文注视着庄姜过激的反应，冰封般的表情出现一丝松动。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让他微微皱眉，却也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训练场上那些细微的异常，梅提起庄姜时微妙的表情，都像拼图般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抱歉，我冒昧了。
凯文的声音低沉，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识我和梅？
庄姜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缓缓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掏出联络器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后，他抬头看向凯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介意我打个电话吗？
得到凯文轻微的颔首后，他拨通了梅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几秒钟里，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略显凌乱。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凯文在我这里...需要告诉他真相吗？
凯文的瞳孔骤然收缩。
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划过他的心脏。
他的表情先是茫然，随后又恢复平静，只是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始终相信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