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人的剑,裹挟着冰冷的杀意,直取杜梵的咽喉。
电光石火间,一团灼热的火球呼啸而至,擦着蒙面人的脸颊燎过。
蒙面人身形一滞,腰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折,险险避开火球的轨迹。
他脚尖点地,如鬼魅般向后飘出数米,警惕地望向火球来处。
远处,一直沉默的两个黑衣人已再次唤出灵兽。其中一人怒喝:“什么人?!”
话音未落,他的同伴已化作一道残影,横亘在杜梵与蒙面人之间,双方对峙。
蒙面人眉头紧皱。他最大的底牌,便是自身毫无灵力,能够完美规避所有灵力侦测,这本是对付灵兽使的盲点必杀之局。
他想不通,那小子究竟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他无心恋战,目光锐利地扫过身前的障碍,试图寻找空隙,对杜梵发动第二次绝杀。
可当他的视线越过黑衣人,却发现目标早已不在原地。
杜梵冲到了张布秋的身边。
他半跪下来,伸出手,指尖颤抖地触碰着那贯穿胸膛的伤口。
张布秋趴在地上,口中涌出的血沫堵住了他的呼吸,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尚有一丝生机。
杜梵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冰冷而遥远。
他看着这个总是咋咋呼呼、顶着一头刺猬发的年轻人,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荡起那些聒噪又热情的称呼。
“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梵梵!”
“阿杜!”
“梵哥!”
“小杜!”
……
杜梵这才惊觉,自己好像……从未好好叫过一次他的名字。
每一次,都是这个少年,像个小太阳一样冲上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用各种自来熟的称呼与他搭话。
而自己,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有点吵闹的弟弟。
可就在今天,这个少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下了穿心的一剑。
杜梵的精神识海深处,那扇禁锢着“小黑”的厚重门扉,缓缓打开。
那门内是浓郁如墨的黑气,那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瞳,正贪婪地窥伺着外面的世界。
杜梵一直在克制。从被人威胁,到被布下死局,他都只是想化解危机。
可赛场上那步步紧逼的规则,那无孔不入的恶意,早已化作养料,将他内心深处那点微弱的怒火,尽数喂给了门后的“小黑”。
当愤怒被吞噬殆尽,其余的情感便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发酵,化作无尽的惭愧与内疚,填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杜梵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当内疚满溢至极限,竟会催生出一种想要毁灭一切,包括毁灭自己的可怕冲动。
……
场中,正在对峙的黑衣人与蒙面人,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爬上脊椎。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
只见半跪在地的杜梵,周身的气压已低沉到让空气凝结。
下一刻,汹涌的黑气从他体内轰然引爆!
“防御!”
两名戴着仪器头盔的黑衣人瞬间反应,他们的灵兽立刻构筑起层层能量护盾。
他们的任务是抓住杜梵,活的。
而那名蒙面人,目标同样明确——杀死杜梵!否则,他将“荣幸”地喝下“圣水”,回归“神”的怀抱。
他刚欲转身撤离,一股源自灵魂的恐惧却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那爆发的黑气仿佛拥有生命,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毁灭性的能量席卷而来。
轰——!
恐怖的黑色能量柱拔地而起,野蛮地洞穿了体育馆的穹顶,直冲天际。
毁灭性的冲击波以杜梵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坚固的墙体、座椅、金属支架……所有物质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分解为最原始的尘埃。
宏伟的燕京体育馆,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被轻易地冲刷、吞噬。
……
体育馆附近街道,李倩倩骑在【救援猫】的背上,正焦急地向骚乱的中心赶去。
突然,一股让她灵魂都在颤栗的能量波动从体育馆方向传来。
她骇然抬头。
一道粗壮的黑色光柱贯穿了天地,将那片天空彻底染成了绝望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