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因此次引发的雷劫过分恐怖,云深不知处诸多静修或闭关的长老都被惊动,他们紧急将在外夜猎的宗主夫妻叫了回来,准备一同询问蓝菏到底又做了什么事。
在这世上,流言总是传得最快的。
云深不知处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蓝祈璟和古静珝本就未出姑苏,自远远瞧见天雷之时便极速往家中赶,还用通行玉令试图联系蓝曦臣和蓝启仁。
然而彼时二人也正忙着去寻蓝菏,根本没发现。
于是阴差阳错,吓得这夫妻二人以为家里出了大事故,根本来不及休整,日夜兼程返回姑苏,长老们联系到他们时,夫妻二人便已经到了山脚下。
蓝曦臣立在山门处,见二人身影从山道尽头匆匆而来,连忙迎了上去。
他拱手行礼:“父亲,母亲。”
古静珝还未等他将这个礼行下去,便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曦臣,家中到底出了何事?为何突然又有了天雷,我与你父亲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能察觉到。”
蓝祈璟也蹙着眉询问道:“族中可有人受到波及?可有伤亡?”
作为姑苏蓝氏的宗主,他最担心的便是族中出事。
蓝曦臣摇头道:“父亲与母亲莫急,家中一切安好,并无伤亡。那道天雷是阿姐做研究时引发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只是族中长老们被惊动,现下正在德室等候。”
听到“并无伤亡”四字,古静珝悬着的心非但没放下,反而揪得更紧,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蓝曦臣的衣袖:“当真无一人受伤?那阿菏呢?曦臣,你老实说,你阿姐是不是出事了?你是不是在替她隐瞒?”
蓝祈璟眉头蹙得更沉,双手按在蓝曦臣肩上,对上儿子的双眸:“曦臣,此事关乎你阿姐的安危,不可隐瞒。天雷那般凶险,她若在近处,怎会毫发无损?你且如实道来,若你阿姐怪你,自有我们来解释。”
“真的没事。若是阿姐出事了,即便她如何威胁,曦臣也不会隐瞒的。”蓝曦臣认真道:“阿姐现下正在德室,长老们就等父亲和母亲到场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先去德室。
心中有挂碍,三人在路上不曾交谈,皆神色紧绷,脚下行动如风,哪还顾得上不可疾行的家规。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德室门口,守在门口的蓝氏弟子见宗主夫妻和蓝曦臣到来,连忙上前行礼:“宗主,夫人,少宗主。”
蓝祈璟摆了摆手,淡声道:“诸位长老可都到齐?”
“回宗主,长老们都已在殿内等候。”
“知道了。”蓝祈璟迈步踏入室内,古静珝紧随其后,蓝曦臣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回头对守在门口的弟子温声道:“这里不用守着,你先去忙别的事吧。”
“是,少宗主。”
大门自蓝曦臣身后关闭,下一秒便附着上了一层隔音阵法。
室内,族内诸位长老分坐两侧,神色或淡然或凝重。
刚休息过的蓝菏衣着端方,神态放松,打眼瞧见父母,还十分有兴致地站起身笑眯眯地行了个礼:“月珧见过父亲母亲。”
如今这般情况,大约是蓝菏闯了祸,蓝祈璟身为宗主,不好在众位长老面前直白地关心女儿,只得绷住表情,点点头。
古静珝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她毫不掩饰地快走几步,转着圈地上下打量着蓝菏。
确认对方脸色红润,双眸晶亮有神,也没有什么受伤之处,的确与自己离开前并无二致,才总算松了口气,伸手将蓝菏紧紧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蓝菏感受着母亲微微颤抖的怀抱,心中一暖,抬手轻轻拍了拍古静珝的后背,声音放得柔缓:“娘,我真的没事,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啦。”
说罢,她微微挣开怀抱,看向蓝曦臣:“阿涣,门外可吩咐好了?”
蓝曦臣点头:“嗯,已按照阿姐吩咐布下隔音阵法。”
“好。”蓝菏笑了笑,转身看向高座之上的父亲和一众长老们,郑重朝他们行了一礼。
“父亲,各位长辈,接下来月珧要说的事,可能会颠覆你们的认知,甚至月珧并不确定祂是否允许我将其说出口,还请各位长辈答应月珧,一会儿如若引发天雷,请长辈们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德室,千万莫要与之硬抗!”
在场所有人皆瞬间皱紧眉头。
这样的要求,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无论如何都没有让一届小辈挡在他们跟前的道理,何况是那样恐怖的天雷。
“月珧。”坐在宗主右侧的大长老蓝晏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你让我们离开,那你自己又该如何躲过这一劫?莫非是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你一个小辈来承受这份代价?”
蓝晚舒轻酌手中香茶,浅笑着悠悠开口:“此事本就是我等主动询问,即便有什么代价,也理所应当该由我们这些好奇的老家伙们承担,何况在场这么多人,即便实力不济,分担下来也比你一个孩子强。”
蓝菏望着她最熟悉的两位长老平和却不可转圜的神色,心下无奈,依旧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诸位长辈的心意,月珧心领了。但这并非简单的天雷,祂的目标从来都只有我一人,旁人若强行留下,只会被波及,到时候我非但无法自保,更护不住各位长辈。”
这番话可谓是真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在场长老们都见过那天雷的阵仗,只要他们智商在线,并不是真的想送命,就该顺着蓝菏给的台阶下。
然而,蓝菏心里盘算的非常好,却忘了,“犟种”二字,几乎是刻在每个姑苏蓝氏族人骨子里的。
只见她话音刚落,左侧一位面色清癯的长老便猛地放下茶盏,瓷杯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月珧,休要再说这般糊涂话!我蓝氏子弟,何时有过临阵脱逃、让小辈独当一面的道理?他人我是不知,但今日便是天雷劈进德室,我也断无离开之理!”
紧接着,另一位常年闭关、极少开口的长老也缓缓睁眼,目光锐利如刀:“老夫闭关十余年,这一身修为可不是放着让你一个小丫头在跟前涉险的。你既敢说,老夫便敢听,纵有凶险,老夫也能护你一二。”
在场姑苏蓝氏二百三十一位长老,或老或少,无论与嫡系是否亲近,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意蓝菏的要求。
德室内小小地喧闹了一阵,很快又习惯性地安静下来,蓝祈璟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诸位长老可有人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