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他们走上了官道。
叶清欢走在最后,肩上的伤被夜风吹得发木。她没包扎,只用银针封了几个穴道止血。脚下的路从碎石变成土路,又从土路变成青砖,京城的轮廓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影卫背了一个昏过去的新秀,脚步不稳但没停下。其他人也都沉默地跟着,衣服上沾着泥和灰,手里还握着兵器。
没人说话。
她把手伸进袖子,摸到那根染血的银针。针身已经凉了,但她攥得更紧。
进了城门,守卫看了一眼他们的样子,没拦。有巡逻的兵士多看了两眼,也没上前盘问。这一队人太狼狈,也太安静,不像闹事的,倒像是刚从什么地方逃出来。
她没回相府。
直接去了太医院旧址,现在叫医道监察司。太子早前就打过招呼,那里由他的人接管了。门口站岗的是影卫旧部,看见他们这副模样,立刻进去通报。
半个时辰后,监察司正厅点起了灯。
厅里摆了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她让人把药罐的碎片放在桌上,又取出那枚密封的玉匣,连同几根带血的银针一起摆开。影卫靠在墙边坐下,闭着眼没动。新秀们站在门外,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抖。
人陆陆续续来了。
最先到的是几位曾在惠民堂听过课的年轻医者。他们听说叶清欢回来了,带着东西要讲清楚古墓的事,便赶了过来。接着是几名太医院旧人,脸色不太好看。再后来,几个曾在街巷贴过“妖女惑众”告示的人也来了,站在角落,不敢抬头。
她没看他们。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她开口:“昨夜我们进了乱葬岗下的古墓,找到了《九幽还神录》真本。”
有人低声议论。
她继续说:“书被李淳风用禁术炼化,成了残魂寄宿之物。他操控七具干尸,想夺回典籍。我们毁了它。”
一片死寂。
一个老医者站起来:“你说残魂?这种话让百姓听见,岂不是又要传你行妖术?”
她没争辩,只打开玉匣,把那片焦黑的纸角拿出来,放在净火盆上。
火苗一窜,纸角扭曲变形,黑焰腾起,瞬间凝成一张人脸——枯槁、凹陷,眼神阴狠。那张脸张嘴嘶吼:“你毁不了我!我会回来!”
声音落下,火焰熄灭,纸角化为灰烬。
厅里没人再说话。
那个老医者跌坐回去,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