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叶清欢就把昨夜写好的条陈重新看了一遍。
纸上的字已经改过几遍,每一句都尽量说得清楚。她把三试的内容列得明白:识症、施治、过往。又加了两条,一个是技法必须备案,另一个是行医记录要留档,随时备查。她在最后写下一句话:“凡用《灵枢辨症录》之术者,须持证挂牌,违者以乱法论处。”
小安子进来送水时,她正把纸折好放进一个青布封套里。
“太子说辰时三刻在东宫偏殿等您。”小安子低声说,“影卫刚回话,凉州那个道士的踪迹断了,但苏州那几个女医的徒弟还在城里活动。”
叶清欢点头,没多问。她把药罐从袖中拿出来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碰了下罐身。温度比昨晚低了些,但还是有点热,像是有人一直在用她的名义做事。
她起身换了件素色衣裙,披上外衫就往外走。
东宫偏殿里,萧景琰已经在等了。他面前摊着一份草拟的文书,眉头微皱,手里拿着一支朱笔在批注。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眼,把笔放下。
“你来了。”他说,“我按你说的框架整理了一份令文,叫《大周医道监行令》,你觉得这个名字行不行?”
“可以。”她说,“只要能立住就行。”
他指了指桌上的纸,“我把三试改成了三级考核,第一级考病症辨识,第二级考用药用针的分寸,第三级由刑部和礼部联合查访过往行医记录。通过的人发铜牌,每年复审一次。”
她坐下翻了两页,“备案这块写得细一点,有些技法不能外传,比如镇心针法,一旦被人逆向使用,容易伤人。”
“我已经划了禁术名录。”他指着其中一条,“这七种针法列为甲等管制,学的人要签生死状,教的人也要登记在册。影卫会定期抽查行医现场。”
她看到这里顿了一下,“苏州那个跳井的夫人……她的家人愿意作证吗?”
“愿意。”他声音沉了些,“那女医不止说了私情,还收了钱才肯‘化解’。家属现在恨透了这种人。”
两人又逐条过了几处细节。叶清欢提出要在各州设监察医官,专门负责稽查无牌行医和伪造诊疗记录的事。萧景琰同意了,还加了一条:凡是举报属实者,赏银五两。
“够让人动心了。”她说。
“不够的话,还会有人继续装瞎。”他合上文书,“早朝的时候我会上奏,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点头,“我想看看大臣们怎么说。”
辰时刚到,他们一起入宫。
太极殿前,百官列队。皇帝坐在上方,见他们进来也没说什么,只让内侍搬了张椅子给叶清欢。她谢过,安静坐下。
萧景琰上前一步,将《医道监行令》呈上,并把民间乱象简要说了一遍。他说完后,底下立刻有人出列反对。
是礼部一位老尚书,白胡子抖着,“医者仁心,自有天道约束。如今朝廷插手行医之事,设门槛、定规矩,岂不是把救人当成买卖?再说了,古来行医靠的是师承口授,哪有考试挂牌的道理?”
没人接话,但不少人点头。
叶清欢没动,只是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到了听诊器银簪。她轻轻一拨,簪头微转,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检测到两名目标情绪异常,焦虑指数超标,建议启动望气模式。”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来时,目光落在那老尚书身边的两位官员身上。他们头顶隐约浮着灰黑色的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神志。
她不动声色地对萧景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