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她问,“我们手里有铜匣,有名单,有士兵的病历记录,还有那块工作证。但这些东西拿去见陛下,谁信?说一群商人勾结邪教,靠治病种符?”
“没人会信。”萧景琰说,“所以我们不能直接说真相。”
“那就换个说法。”
“以边疆疫病异常为由上报。”他看着她,“你说你发现一种新型瘟毒,通过医者施针传播,已感染多名将士。要求彻查药材来源与人员往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
先把水搅浑。
真贼怕曝光,必会动作。一动,就有破绽。
“但朝中若有内鬼。”她提醒,“我们今天说的话,明天就能传到他们耳朵里。”
“我知道。”他嘴角微扬,“所以我不会只靠嘴说。我已经让影卫提前进京,盯住周延年府邸、三家商行的账房、还有太医院最近三个月的药材入库单。”
他顿了顿:“而且,我会亲自递折子。太子奏报军情,谁敢拦?”
她看着他。
火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旧疤,从耳根划到下巴。那是二皇子派人伏击留下的。
他不怕打草惊蛇。
他是要把草点燃,逼蛇自己蹿出来。
“行。”她点头,“那我也得见一个人。”
“谁?”
“老周。”她说,“药市上没人比他更清楚哪些东西不该出现在市面上。如果有人私下买禁药,他一定知道。”
“我安排车马,明早出发。”他说,“你今晚好好休息。这一路,你撑得太久。”
她没应声。
只是低头从包袱里翻出一本小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列着七个名字。
李大柱、赵二狗、陈虎……都是她亲手救治的士兵。
她在每个名字后面标了日期,又画了个小小的符号——弯月托三线。
她一笔一笔描着,指尖发冷。
这些人现在在哪?
还活着吗?
会不会在某个深夜突然坐起来,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萧景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
“别想太多。”他说,“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治人。但每救一个,都要记下时间和特征。我们反向追踪,谁身上出现标记,谁就是下一个目标。”
她抬头看他。
“你要我当诱饵?”
“你要当探针。”他纠正,“你不是被动等着他们找上门。你是主动扎进这张网里,一根一根剪断它的线。”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
“你真是心狠。”
“我是太子。”他站起身,伸出手,“走不走?帐篷在那边。”
她把手搭上去,借力站起来。
两人并肩往营地深处走。
快到帐篷时,她忽然停下。
“萧景琰。”她叫他名字。
“嗯?”
“下次冲进来救人,能不能先喊一声?”
他回头。
“我怕你死了。”她说,“没人帮我写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