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干裂的土坡上,溅起一串尘烟。叶清欢抬手挡住风沙,前方那座烽燧孤零零地立着,旗杆斜插在地,半截埋进黄沙。
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影卫迅速散开,四人绕到哨站后方,两人登上残墙探查。萧景琰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旗杆顶端挂着的黑布包裹上。
“别碰。”叶清欢低声说。
她从袖中取出药罐,指尖轻轻抚过瓷面。罐身微热,像是刚晒过太阳。她闭眼,念气顺着指腹渗入,眼前一闪——
夜色里,一只戴皮手套的手将布包挂上旗杆。那人低语:“血引已落,七日开脉。”
画面消失。
她睁开眼,把药罐收回袖中。
“有人留了东西。”她说。
萧景琰没问她怎么知道的。他早就习惯了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判断。
叶清欢抽出听诊器银簪,靠近布包。三根细针弹出,刺进布缝,抽出一根沾着暗红粉末的丝线。她凑近闻了一下,鼻尖立刻泛起一阵麻意。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腐筋散残留,属西域尸解蛊配套毒药。”
她立刻下令:“封现场,任何人不准接触这东西。”
影卫立刻拉起警戒线,用油布盖住布包,固定在原地不动。
萧景琰看着她:“现在怎么办?”
“找人。”她说,“这里不可能没人守。”
队伍重新整队,沿着烽燧往北行进。沿途土地焦黑,村庄只剩断墙,几具烧塌的牛车横在路上。远处山坡上有炊烟,但不是做饭的烟,是木头慢燃的那种灰白。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山谷口出现一座半塌的石堡。墙角堆着几具裹草席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掩埋。
叶清欢示意停下。
她带头走进石堡,角落里躺着个穿铠甲的男人,胸口缠着染血的布条,呼吸很浅。
“是边疆守将。”萧景琰认出了他腰间的令牌。
他蹲下,把暖玉贴在对方心口。过了片刻,那人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叶清欢立刻拿出银针,在他手腕扎了三下。
守将猛地吸了口气,睁开了眼。
“谁……”他声音嘶哑。
“太子。”萧景琰报了身份,“现在可以说了吗?”
守将眼神晃了晃,终于聚焦。
“敌军……半月前突袭……我们挡得住……但他们用了邪术。”他喘了几下,“伤兵的伤口……会自己溃烂,像有虫在里面爬……死了的人……半夜能站起来走……”
叶清欢追问:“施术的人长什么样?”
“黑袍……脸上蒙布……掌心画符……用血当墨……”他艰难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符纹是弯的,像蛇缠骨头……”
叶清欢心头一震。
她立刻取出药罐,另一只手按住守将的手腕。对方残留的恐惧化作念气,被药罐缓缓吸收。
眼前画面闪现——
战场上,一具尸体被拖到阵前。黑袍人割开它胸口,掏出内脏堆在地上,然后点燃。火焰升起时,地面浮现出一道血色符文,扭曲如藤蔓,中心是个倒三角。
和京城废弃庙宇里发现的符文一模一样。
她收回手,脸色沉了下来。
“是同一批人。”她说,“他们在拿战事炼尸,养蛊。”
萧景琰站起身:“你的意思是,京城那些被控的人,只是开始?”
“边关才是主战场。”她点头,“他们借打仗做掩护,大规模种邪种。等时机一到,这些士兵哪怕死了,也能变成活尸反扑大周军队。”
萧景琰沉默片刻,转身对外下令:“传令影卫,建立防线,封锁山谷出口。另派两人回传消息,调后备粮草与药材进谷。”
他又看向叶清欢:“你要做什么?”
“设医帐。”她说,“我要看伤兵。”
石堡外侧很快搭起三顶帐篷。中间是手术帐,左右分别是药房和隔离区。影卫从附近村落找回几个懂包扎的老兵,临时充当助手。
第一拨伤兵送来时已是傍晚。
六个人,三个重伤,三个轻伤。重伤者都来自前线溃退的先锋营,伤口不在刀剑处,而在肩背、肋下,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
叶清欢掀开一个士兵的衣裳,伤口边缘发黑,皮肉微微跳动。
她用银针挑了一点组织,放在瓷碟里。滴上试剂后,液体迅速变紫。
“有活性蛊卵。”她对旁边的小兵说,“去烧热水,所有器械必须煮过才能用。”
她转向另一个伤员,正要检查,忽然察觉袖中药罐又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