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下一小片叶子,放进嘴里嚼碎。味道苦涩,带着土腥。她咽下去,等了半炷香时间。
没吐,也没晕。
反而觉得脑子清楚了些。
她重新点亮油灯,取出银簪,把簪尖浸进一碗清水。水面泛起一圈波纹,慢慢变成淡青色。
她把簪子拿出来,对着光看。簪身映出一层薄雾,像是有东西在动。
她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到院中。
药罐在袖子里发烫。
不是之前的温热,是真正发烫,像烧了一整天的炉子。
她把它掏出来,罐身竟冒出一丝白烟。
她愣住。
还没反应过来,罐子“嗡”地响了一声,比昨晚那次要响得多。整个院子都静了,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了。
她低头看罐口,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可她知道,它在回应什么。
她猛地转身回屋,抓起地图,用炭笔在土地庙周围画了个圈。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枚铜钱,压在圈上。
铜钱立刻翻了个面。
她盯着它,呼吸放轻。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很稳,是熟人。
萧景琰披着外袍走进来,脸色还是白的,但能走路了。
“你又用那个草药?”他问。
“嗯。”她没抬头,“我发现他们在种病。”
“谁?”
“不知道。”她指着地图,“但他们在用活人做试验,位置固定,手法隐蔽。这些人发病前都去过那座庙。”
他走近看地图,眉头皱紧:“你打算怎么办?”
“先派人查。”她说,“小安子明天会去东市摆摊,装成游方郎中,打听消息。”
“你不许去。”
“我没说要去。”
“你眼神说了。”他盯着她,“你现在的状态,撑不了半个时辰。”
“我不用打。”她把药罐收好,“我只看。”
他沉默一会儿,从袖中取出一块黑牌:“影卫会在外围守着。你要是进去了,我就当你是抗命。”
她接过牌子,塞进腰带。
“我知道分寸。”
他看着她,还想说什么,最后只道:“明天申时,我要看到你回来。”
“行。”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药罐刚才响了,是不是意味着……它也开始变了?”
她没回答。
屋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她把铜钱拿起来,翻过来再翻过去。正面是年号,背面是龙纹。
她忽然把它扔进药罐。
罐子静了一瞬。
然后,底部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深处醒了过来。
她伸手握住罐身,不再烫了,但还在微微颤。
她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外面没人,只有风吹着院子里的灯笼晃。
她关上门,吹灭灯。
黑暗中,她靠着墙站着,手里紧紧攥着药罐。
明天,她要去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