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欢的右手还死死按在药罐上,指尖已经没了知觉。她能感觉到毒从左臂往上爬,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筋脉往心口钻。呼吸越来越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拉扯喉咙里的刀片。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丝力气压在罐子上。那滴泪落在瓷面的瞬间,药罐轻轻震了一下。
眼前忽然黑了。
不是昏迷,也不是幻觉,而是一段不属于她的画面直接撞进脑子里。
一个男人蹲在沙地边上,手里抓着一株草。叶子是五角星的形状,根部泛着淡淡的蓝光。他把叶子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旁边另一个人说:“这草能解紫线蜈毒,但不能晒太阳。”
话音刚落,画面就断了。
她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滴在药罐上,又滑到衣襟里。
谷主还在阵眼中央站着,双手撑地,藤蔓缠住三个蛊师,黑雾被逼在角落翻滚。他眼角扫过来,看见她睁开了眼。
“……五角叶。”她开口,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蓝根……怕阳光。”
谷主眼神一紧。
她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被撕开一次。说完这三个词,她整个人往后一靠,肩膀撞在石柱上,疼得手指抽了一下。
谷主没再问,左手快速结印,一道符令从掌心飞出,贴着墙缝钻了出去。外面风声一乱,符令已经不在密室。
她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喘完,左臂突然一阵抽搐。毒素已经开始冲击心脉,心跳忽快忽慢,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她抬手摸银针包,手指不听使唤,抖得厉害。但她还是把三根针拿了出来,用牙咬住针尾,一根一根插进右手臂的穴位。
曲池、合谷、内关。
针扎进去的那一刻,经络像是被铁钳夹住,痛得她额头直冒冷汗。但她没拔出来,反而用手掌压住针尾,用力往下按。
气血被强行截住,毒行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睁开眼,看着那团黑雾又开始凝聚。刚才被击退的蛊师正在恢复,藤蔓出现裂痕,有两根已经断了。
“你们……带不走东西。”她盯着最前面那人,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
那人没回应,只是抬起手,蛊囊打开,十几只血影蜈再次爬出地面,沿着墙根朝她逼近。
她没动,靠着石柱坐着,右手还搭在药罐上。罐身滚烫,念气还在流转,但她知道,这一波撑过去,下次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谷主站起身,转身走到她身边,低头看了眼她手臂上的紫痕。“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她摇头,“但针不能拔。”
谷主点头,回身走向阵眼。他双手按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地面裂开更多缝隙,新的藤蔓破土而出,重新缠住蛊师。
一只血影蜈爬到她脚边,抬起上半身,口器张开,准备扑上来。
她抬脚踢开,动作迟缓,只把虫子踢偏了一点。另一只趁机跃起,直扑她怀中。
她抬手挡了一下,银针甩出,刺中虫身。血影蜈落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可第三只已经绕到背后。
她察觉时已经晚了,虫子撞在她后腰,力道不大,但尾部弹出一根细刺,扎进衣服。
她闷哼一声,低头看,刺已经断在里面。毒素顺着伤口渗入,和原来的毒混在一起,扩散得更快。
她咬牙,拔出一根银针,对准尾闾穴扎了下去。这是最后一条路,能把下半身的气血锁住,不让毒往上冲。
针入穴的瞬间,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等视线恢复,她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冷,而是身体在对抗毒素的侵蚀。每一根骨头都在响,像是要碎掉。
谷主回头看她一眼。“解药的人已经出发,最多半个时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