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指甲在地面划出的那道白痕还没消失,叶清欢已经蹲到了他身边。她把药罐贴在胸口,掌心压上他的额头,一股温热从罐身传来,顺着指尖渗进对方经脉。
屋里的空气变得很沉,老者站在角落没说话,眼睛盯着床边的一举一动。
她抽出银簪,贴在陈小满右胸下方,听诊功能开启。里面的搏动比刚才快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墙。
“要醒了。”她说。
老者往前半步:“你有把握?”
“没有。”她收回银簪,“但我得试。”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碗,里面是调好的药糊,黑绿混杂,还冒着淡淡的白气。这是七叶莲、寒星草和断肠花加童子尿熬成的,味道刺鼻。
她把药糊涂在陈小满膻中穴周围,动作很稳。涂完后抬头对老者说:“接下来半个时辰,谁也不能进来,也不能出声。要是被打断,他会吐血而亡。”
老者抿着嘴,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门口,低声吩咐弟子守在外面。
叶清欢盘腿坐下,闭眼凝神。望气术展开,视野里一片灰蒙中浮现出经络走向。她一点点往下扫,肝经末端忽然闪过一丝暗红,像线一样缠着血管在动。
找到了。
她睁开眼,拿起三根细针,分别扎进期门、太冲、章门三个穴位。针尾轻轻一弹,内力顺着银针送进去。
床上的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她不动,手指搭在脉上。那股暗红开始移动了,沿着胆经往上走,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
等。
她盯着他右肩胛的位置。那里有一块青斑,之前就注意到了。现在斑点边缘微微鼓起,像是皮下有什么在顶。
来了。
她突然伸手掀开衣角,右手银簪尖端抵住鼓包处,轻轻一挑。
一只米粒大小的红虫缓缓钻了出来,通体赤红,尾部带钩,还在扭动。
老者倒退一步,呼吸一紧。
叶清欢早有准备,左手一扬,一圈细盐洒在地上,围成五角形状,正好把那只虫圈在里面。
虫子落地就猛窜,可一碰到盐粒,立刻缩回,身上冒出丝丝黑烟,滋滋作响。
“困住了。”她说。
她从发间取下另一枚银簪,尾部夹着一张黄符。符纸往簪尖一贴,低喝一声:“燃。”
符纸无火自燃,火焰呈幽蓝色,罩向地面。红虫剧烈挣扎,扭成一团,几息之后化作一撮灰烬,被风吹散。
屋里那股腥臭味慢慢淡了。
陈小满的呼吸平稳下来,脸色由青转白,再转润,胸口起伏恢复正常。
老者走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象,抬头看她:“活过来了。”
她没应话,只是把手放在药罐上。那一缕缕念气正不断流入,温温的,像有人在轻轻拍她的背。
这时,屋子中央的石砖突然震动起来。一道裂缝无声裂开,地下升起一座石台,上面坐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谷主。
他没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用毒药治蛊,烧了活虫,不怕遭天罚?”
她站起身,面对石台:“怕。但我更怕看着人死在我面前。”
“你可知这蛊是谁种下的?”
“西域巫医。”她说,“不是普通蛊师能炼出来的。这种蛊会记事,能传话,专门用来偷情报。”
谷主沉默了几秒:“那你为何不用强控之法,反而费力引它出来?”
“因为它不止是一只虫。”她指着地上残留的盐痕,“它是信使。如果我在体内灭它,操控者立刻就知道计划败露,说不定会直接引爆其他埋伏。我得让它‘成功’离开宿主,让他以为一切照常,才能拖住幕后的人。”
谷主的面具微微偏了偏,像是在打量她。
“你能看出这些,还能稳住心神一步步把它逼出来。”他说,“说明你不只是懂医。”
她没接话。
石台缓缓下沉,谷主站起身,走下台阶。他手里拿着一卷玉简,通体泛青,表面刻着九个圆环交错的图案。
“九大灵穴的地脉枢纽图。”他把玉简递过来,“只有能破开西域秘蛊的人,才配碰它。”
她接过玉简,入手冰凉,纹路清晰。
“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