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鼎底部那道裂缝还在,细得像蛛丝,却一路蜿蜒爬到了边缘。叶清欢盯着它看了两息,没再动。
她慢慢把银簪插回发间,手腕一沉,差点没拿稳。刚才那一刀割得深,血顺着掌心往下淌,滴在石地上,已经凝成暗红的小点。她抬手蹭了蹭嘴角,指腹沾了点干掉的血痂。
萧景琰靠在鼎边,喘得比刚才顺了些,但脸色还是白的。他伸手想扶她起来,指尖刚碰到她胳膊,就被她轻轻推开。
“别动。”她说,“你刚压住寒毒,别乱运气。”
他顿了下,没再伸手,只看着她:“你呢?”
她没答,低头去摸袖中药罐。指尖触到瓷面,凉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念气耗空了,连一丝温热都感觉不到。这罐子跟死了一样。
她闭了闭眼,靠着鼎身坐下来。腿软得撑不住,整个人往下滑。
就在这时,洞口风声一滞。
一道灰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祭坛前,单膝点地,双手捧着一枚玉简。来人低着头,灰袍裹得严实,连脸都看不清。
“药王谷,奉谷主之命,请叶姑娘三日后赴问药台一叙。”
声音干涩,像是砂纸磨过石头。
叶清欢没动,也没接。
那人也不催,只把玉简往前递了递。玉简上刻着半株草药纹,底下压着一道暗金符线——那是药王谷长老一脉独有的封印手法,她认得。
她盯着那符线看了几秒,终于伸手接过。
玉简入手微凉,表面光滑,没留任何气息波动。她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封印边缘,确认没有追踪咒或隐刺符。又抽出听诊器银簪,在掌心划了道小口,让血珠滴在玉简一角。
血落上去,没起反应。系统没报警。
至少表面无诈。
她把玉简收进怀里,抬头看向灰衣人:“就这些?”
“是。”那人起身,退了两步,“谷主说,九大灵穴地脉之秘,只等持针人前来解。”
话音落,人已转身,几步消失在洞外风雪里,像从没出现过。
洞内重归寂静。
萧景琰皱眉:“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不知道。”她摇头,“他们是冲‘灵针渡魂’来的。上次派药人试探我,现在又递邀约……要么真有事相商,要么就是设好了局,等我钻。”
他盯着她:“你还打算去?”
她没立刻回答,手指摩挲着药罐边缘。这罐子跟着她穿过来,救过那么多人,每一次用银针,病人的感激都会变成念气存进去。可现在空了,连回溯之息都用不了。要是路上出事,她连自保的底牌都没了。
但她必须去。
“他们要见的是能驯服药人的人。”她低声说,“不是太子妃,也不是相府庶女,是那个能让死物听命的‘持针者’。我要是带仪仗去,他们大门都不会开。”
萧景琰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你才刚耗了寿元,身体还没缓过来。你现在走,等于把命晾在外头。”
她抬眼看过去。他眼神很沉,不像在争,倒像在求。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下:“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你要我一辈子躲在你身后?躲一次可以,躲两次也行,但第九次呢?第十次呢?”
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你说药鼎要的不是血,是迟疑。”她望着祭坛深处那条幽暗通道,“可如果我现在不敢往前走,下次别人跪在我面前等救,我是不是也要问自己——值不值得?”
他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