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的手还抓着她的衣角,指节泛白。那股寒流在脉象里窜得越来越急,像要破体而出。
叶清欢没动,只是把暖玉又往他胸口压了半寸,另一只手稳稳搭在他腕上。她能感觉到他在拼——用最后一点真气去撞那条藏在经脉里的虫子,逼它现身。
“我知道了。”她低声道,“我来替你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抬头,目光直刺三步外的萧景睿。
火光映着他脚底碾着的青铜药杵,也照进他眼里那一片阴沉。
“三年前冬夜,御花园结冰池面裂开,你亲手将太子推入冰窟,放出西域寒冰虫种入他经脉。”她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地上,“这不是病,是谋杀。”
空气像是被抽了一瞬。
影卫刀锋未动,可肩线绷紧了。禁军列阵在侧,有人呼吸重了几分。
萧景睿站在原地,嘴角一扯:“荒唐。”
“荒不荒唐,你心里最清楚。”叶清欢往前半步,袖中药罐忽然一烫,念气满了。她没伸手去摸,只闭了下眼,默念回溯之息——目标,当年落水现场的旁观记忆。
眼前画面一闪:雪夜,池边,黑衣侍卫从背后一脚踹向少年萧景琰的腰窝,动作干脆利落。那人左靴侧面有道刮痕,沾着冻土和血迹。
她睁眼,视线扫过萧景睿身边三人,最后停在左侧那名低头禁军校尉脸上。
“就是你。”她抬手指去,“那晚穿墨色软甲、左靴带刮痕的影卫,你脚下这双鞋,现在还有没有池边冻土的味道?”
那人猛地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人群嗡地炸开。
“你胡说八道!”萧景睿厉声喝断,眼神却飞快扫了那校尉一眼——太快,几乎没人注意到。
但叶清欢看见了。
她笑了下,没再看那人,而是转身从地上拾起一根断裂的银针,插进听诊器银簪末端机关,咔一声卡牢。
然后她举起银簪,对准萧景睿:“你说我空口无凭?那我现在就让你的心跳告诉你,你在怕。”
她说完,并未靠近,反而将银簪尾端轻轻点在身旁一根烧得发红的廊柱底部。金属传声,火场寂静,所有人都听见了簪尖微震发出的嗡鸣。
“人在极力否认重大罪行时,心脉会激越如鼓。”她盯着他,“而你,心跳比刚才快了三成。你慌了。”
“放屁!”萧景睿一脚踢开脚边药杵,上前一步,“一个庶女,也敢在皇宫大殿上装神弄鬼?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身后两名蛊师立刻抬手,铜盘嗡响,绿雾翻涌。
叶清欢不动,反而一把掀开萧景琰胸前衣襟,露出锁骨下方青筋跳动的位置,银簪尖端抵上皮肤。
“他现在一口气吊着,全靠我续命。”她声音冷下来,“你们谁敢动,我就收手。他死,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全场静了下来。
连风都像是停了。
萧景睿盯着她,脸上的笑一点点褪去,眼神黑得能滴出水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定我的罪?”他冷笑,“没有物证,没有证人,就凭你一张嘴?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叶清欢看着他,“但我救过他七次寒疾发作,每次都在帮他压住这条虫。我知道它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咬,什么时候……要他的命。”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而你,每隔三个月就让人往他药里加一味‘玄冥草’,就是为了刺激虫体活动,对不对?你以为那是秘方,其实是催命符。”
萧景睿瞳孔一缩。
这次,连掩饰都没来得及。
他左手猛地攥紧玉佩,指节咔响。
“你根本不懂医。”叶清欢缓缓站直,“你以为毒是死的,其实它是活的。它会饿,会疼,会反抗宿主。萧景琰刚才强行运功,就是在逼它反应——而它确实动了。就在丹田深处,有一股极细的寒流冲上了膻中穴。这种节奏,只有被外力唤醒的寄生虫才会出现。”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你布了十年的局,却被一条虫子出卖了。”
“闭嘴!”萧景睿猛然暴喝,抬手就要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