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把药罐重新藏进袖中,活动了下手腕。刚才那一通运转耗了不少力气,太阳穴隐隐抽疼,但她没停下来。走到铜镜前,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瞳孔深处好像多了点什么,说不清,就像雨后的窗玻璃,看着透明,其实蒙了一层水汽。
她试着收敛气息,把望气的状态压下去。一开始不行,眼前总闪着杂光;练了几次后,终于能控制了——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不露痕迹。
很好。
这种能力要是被人发现,肯定又要惹麻烦。但在御前问诊时,只要她稍微一扫,就能看出对方有没有病、生的是什么病,比把脉还准。
正想着,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了一下。
她立刻站直身子,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宫女探头进来:“叶姑娘,内务司来人了,说贵妃娘娘今早要召您过去,请您准备着。”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声音平稳,“劳烦回话,我这就梳洗。”
宫女点点头,退了出去。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支听诊器模样的银簪,插进发髻里固定好。今天这趟进宫,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但她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只能靠绣花针赌命的庶女了。
她现在能看见气。
也能看见真相。
她把外袍披上,系好带子,最后看了眼镜子。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眼神沉静,没有一丝慌乱。
门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门槛上,一半亮一半暗。
她走出去,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得稳。
拐过回廊时,迎面来了个捧着托盘的小太监,低着头走得急,差点撞上她。
她侧身避开,眼角余光扫过对方衣领——那里沾着一点药渣,颜色偏褐,闻着有点苦腥。
她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但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开了望气。
那小太监周身的气场泛着灰绿,咽喉处一团浊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是普通的病。
更像是中毒初期的症状,而且毒源就在刚才那个托盘里。
她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
小太监已经走远了,背影佝偻着,一只手紧紧捂着喉咙。
她没喊他回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只把这事记在心里,转身朝宫门方向走去。
风吹起她的裙角,袖中药罐微温,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等下一个机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