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压着穴位,低声催促:“拿碗来,接毒血。”
内侍慌忙端来瓷碗,黑血一滴滴落入,触碗即冒白烟,气味刺鼻。
皇帝瞳孔一缩:“这……真是毒?”
“西域‘血蛛毒’。”她额角渗汗,手腕微微发颤,但仍稳住针尾,“遇空气则化腐气,若不及时引出,毒血倒流,心脉即裂。”
太医院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出声。
就在这时,袖中药罐忽然一震。
一道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夜色中,一道黑影潜入皇子寝宫,衣袖翻动,半片赤红色草叶悄然滑落床底。那人转身时,袖口露出一角熟悉的纹路:杏黄撒花,金线勾边。
是云柔嘉的常服样式。
她心头一紧,强行压下震惊,面上不动分毫。
画面一闪而逝,药罐恢复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此毒需以赤蝎草为引,方可解其根。但寻常药铺无此物,唯西域商队偶有携带。若陛下欲查源头,不妨查一查近日进出宫门的贡品名录,尤其是……从二皇子府流出的香料匣子。”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二皇子府?
皇帝眼神骤冷:“你是说,有人故意下毒?”
“民女只说药源。”她淡淡道,“至于谁送进来,谁有机会接触皇子饮食,陛下比民女更清楚。”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挥手:“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传影卫,彻查皇子寝宫昨夜出入记录。”
他又盯住云清欢:“你留下。没朕的旨意,不准离府。”
“是。”她低头应下,缓缓拔出绣花针。
黑血止住,皇子呼吸虽弱,却比先前平稳几分。
太医院几位医官站在一旁,脸色复杂。有人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有人悄悄合上了药箱。
一名老太医忽然开口:“此针法……从未见过,不知出自何派?”
她抬眼,平静答道:“不是什么门派,只是救人而已。”
那人还想问,却被同僚拉住。
皇帝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你很好。但别以为朕看不出你在借机攀咬。若查无实据,你今日所说,句句都是杀头的罪。”
“民女明白。”她跪地叩首,“只求真相大白之日,无人再以‘无药可救’四字,草菅人命。”
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三皇子被抬走,正厅只剩她一人跪着。
内侍们退下,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是禁军接管了相府外围。
她慢慢收回手,指尖还在抖。
药罐贴着皮肤,温温的,像藏着一团说不出的秘密。
她低头看着掌心——刚才施针时,一滴黑血溅上来,现在正顺着指缝往下淌,颜色浓得发亮。
窗外暮色沉沉,晚风卷起檐角铜铃,叮当一声。
她忽然想起,云柔嘉昨天穿的,正是那件杏黄撒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