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在袖中轻轻一颤,像是吸饱了什么,又像在提醒她什么。
云清欢还站在原地,指尖微凉,耳边是锁链拖地的声音远去。她刚把嫡姐送进柴房,王氏瘫坐在椅子上,府里一片死寂。可还没等她喘口气,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鼓乐齐鸣,仪仗开道,黄绸铺地。
圣驾来了。
她眉头一跳,心知这绝不是巧合。
皇帝亲自来了相府,龙辇停在正厅前,三皇子被抬了下来,脸色青灰,嘴唇发紫,呼吸几乎断绝。几个太医围在旁边,个个垂头丧气,其中一个老太医跪着回话:“陛下……脉象已散,魂魄离体,药石无灵了。”
皇帝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你们不是说只是风寒吗?怎么一夜之间就……”
“此毒非寻常病症。”另一名太医低声接话,“像是西域邪术,伤及根本,连经络都开始溃烂。”
“废物!”皇帝一脚踹翻药箱,“养你们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救不了!”
满堂寂静,没人敢抬头。
云清欢低着头站在角落,却被一名内侍点名:“陛下,刚才那庶女当众行针救人,或许……懂些偏方?”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扫过来。
她没动,也没退,只缓缓抬起眼,看向躺在软榻上的三皇子。
指甲泛乌,耳后有细如蛛丝的红纹,喉结微动——这不是死症,是中毒封脉,阳气被压在体内出不来。
她心里有了底。
药罐贴着手臂,忽然泛起一丝凉意,像是回应她的判断。
她往前一步,跪下:“民女斗胆一观。”
“你?”皇帝冷笑,“一个相府庶女,也配碰皇子?”
“民女不敢。”她声音不急不缓,“但方才见三皇子喉部尚有微动,若真是魂飞魄散,怎会还有吞咽之兆?分明是毒闭七窍,气不得出。若此刻不开穴引毒,半个时辰后,五脏自焚,真就无力回天了。”
太医院众人脸色一变。
“荒谬!”一名老医官怒喝,“天突乃生死要穴,岂能由你这无名女子妄动?再者,你拿什么施针?绣花针吗?”
他这话本是讥讽,却提醒了她。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排细长的绣花针,银光微闪。
“就用这个。”
全场哗然。
“住口!”皇帝猛地抬手,“你说他还能救?”
“能。”她直视皇帝,“但需刺天突穴,引毒血而出。若无效,民女甘受欺君之罪。”
皇帝盯着她看了足足十息,终于咬牙:“准你施针——若伤了皇子,诛你九族。”
她没应声,只屈膝挪到皇子头侧,取最细最长的一枚针,指腹来回摩挲三次,稳住手劲。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她屏息,手腕轻转,针尖抵住天突穴,力道极轻,却稳稳刺入半寸。
一瞬间,皇子喉咙发出“咯”一声闷响。
接着,嘴角缓缓渗出一股黑血,粘稠如油,腥臭扑鼻。
“尸气外泄!快拔针!”一名太医惊叫,伸手就要去抓那根细针。
云清欢左手闪电般按住皇子人迎穴,右手纹丝不动,眼神冷得像冰:“谁敢碰针,就是断他生机。”
那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