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叶清欢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斗笠摘下来随手放在桌上,粗布衣裳沾着灰,袖口还留着一道焦痕。她抬手把左臂的包扎解开,药粉压住的伤口重新暴露出来,边缘发黑,皮肤绷得发亮。
对面的男人放下药箱走过来,蹲下身仔细看了眼伤处,眉头立刻皱紧。
“蚀脉针的痕迹。”他说,“他们用这东西伤人不是一次两次了。”
叶清欢没说话,从怀里摸出那片黑袍布料,摊在桌面上。布料一角有磨损,背面沾着一点暗红,干得发脆。
男人伸手捻了捻,凑近闻了一下。
“香灰味。”他低声说,“和镇魂引用的是一类东西。”
“我在病人家属门口捡到过残烬,味道一样。”叶清欢指了指布料,“他们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在这片区域活动过。”
男人没应声,把布料翻了个面,又看了看断口的纹理。他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旧册子,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行字。
“归墟门。”他念出这两个字,声音压得很低,“十年前被朝廷通缉的邪医组织,专研禁术,拿活人试药,后来销声匿迹。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了。”
叶清欢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他们刚才围我的时候,阵型有破绽。”她说,“左边那个指挥的人,每次换位肩膀都会顿一下,动作不连贯。我就是从那里冲出去的。”
男人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那是破绽?”
“我看到了。”她按了按胸前的药罐,“他行礼、训练、收阵的时候,肩上有伤,忍着没说。其他人也发现了,但没人提。”
“你看到了他的记忆?”男人语气变了。
“药罐吸了足够多的念气,能回溯一段画面。”她摇头,“但现在用不了了。刚才那次耗得太多,罐子里的东西满了,得等几天才能恢复。”
屋子里安静下来。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男人合上册子,坐回桌边。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法再看别人的记忆了?”
“对。”
“那下次他们换个没伤的人来指挥呢?你还怎么找破绽?”
叶清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汗,指尖有点抖。她没擦,任它留在那里。
“那就找别的。”她说,“他们用的是医器,不是兵器。针筒、药杵、带毒的银针,这些东西都是按规矩来的。只要他们还在用这些,我就有办法辨认他们的手法。”
“可他们要是不用了呢?要是下一次直接放蛊、下毒、埋伏杀手呢?你还能靠药罐提前察觉吗?”
她没回答。
外头巷子传来几声狗叫,接着又没了。
她伸手把药罐抱得更紧了些,冰凉的瓷面贴着手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说,“我也怕。刚才在院子里,八个人围上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死在那里。”
男人没动。
“但我更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她抬起头,“一个病人昏倒,手臂上有蛇缠针的印记。我去查,线索指向枯井巷七号。我去了,他们早就等着。这不是巧合。他们是故意让我找到那个地方,然后动手。”
“你是说,这是个局?”
“是。”她点头,“他们在测试我。看我能走多远,能发现多少,有没有能力破解他们的术法。不然不会只围不杀。蓝光射过来,打的都是非要害位置。他们在观察我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