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曼以who名义发出的紧急征调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东国驻当地大使馆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函件措辞严肃急切,强调沈懿在应对“新型未知神经毒素”方面具有“不可替代性”,要求她即刻前往波士的指定实验室参与联合攻关,语气几乎不容置疑。
与此同时,顾承丰那边似乎也“恰好”收集到了一些模糊的情报,显示近期确有不明身份人员在使馆外围对沈懿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结合她之前被“偷猎者”追杀的遭遇,隐隐勾勒出一种她可能因掌握某种专业知识而被危险组织盯上的画面。
这些信息被迅速汇总,连同who的正式请求,一并传回了国内。
沈懿在忐忑中等待了两天。她很清楚,决定权不在使馆,而在国内那些掌控着她命运的组织高层手中。这既是对她忠诚度的又一次考验,也可能是一场更深层次的博弈。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她接到了“渔夫”的加密通讯。
这一次,“渔夫”的语气异常简洁,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疲惫。
“‘大夫’,who的请求已获批准。国内经过评估,认为此次技术支援符合国家利益,亦可展现我国在应对全球公共卫生危机中的负责任态度。使馆方面会为你办理相关手续,并提供必要的便利。”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句:“此行……风险自估,万事小心。保持通讯畅通。”
没有多余的叮嘱,没有具体的任务指示。
这种反常的沉默,让沈懿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这与其说是放行,不如说是一种……有限的默许,甚至可能带着一丝让她自行承担后果的意味。组织内部关于她的争议,显然并未平息。
但无论如何,通道打开了。
顾承丰带着复杂的神色为她办理了手续,并“贴心”地提醒她注意安全,早日归来。沈懿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审视并未完全消失,但此刻她也无暇顾及。
带着简单的行装和那个从不离身的、装有部分关键数据和工具的箱子,沈懿登上了飞往波士的航班。
飞机冲上云霄,她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飞洲大陆,心中没有一丝轻松,只有沉甸甸的预感。
她知道,波士等待她的,绝非简单的实验室和未知毒素,而是一个精心编织、专为她准备的修罗场。
飞机在洛根国际机场平稳降落。
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却带着一股无形的肃杀。
沈懿打开加密手机,准备联系柴谦。
这家伙在本地消息灵通,或许能提供一些外围情报。
然而,她刚开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就弹了出来——“波士后湾区高档公寓突发三级火灾,暂无人员伤亡报告……” 新闻配图的地址,赫然就是柴谦的一处住所!
沈懿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么巧?她刚到,柴谦家就起火?
这绝不是意外!
她立刻尝试拨打柴谦的电话,无法接通。一种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椎蔓延开。
奎恩的动作比她想象的更快、更狠辣!
这是在清除可能帮助她的人,也是在向她示威——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她强压下立刻去找柴谦的冲动,那很可能正是对方希望看到的。
她按照原计划,先前往who指定的那家合作实验室报到。
实验室位于一栋现代化的医疗研究大楼内,接待她的是项目名义上的负责人,一位看起来彬彬有礼但眼神缺乏温度的中年教授。
流程公事公办,签署保密协议,分配临时工作卡,安排临时宿舍……一切看似正常,却透着一股刻板的疏离感。
沈懿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同事”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隐藏得很好的审视和……怜悯?
她不动声色,配合着完成了所有流程,然后以调整时差和熟悉环境为由,离开了实验室。
她的第一个目标,是医院——吴伯安所在的医院。
她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先在医院外围观察。果然,住院部楼下多了几个看似无所事事、但眼神锐利、身形精悍的“闲杂人员”,分布在不同出口。
医院内部的监控摄像头角度也似乎被刻意调整过,覆盖了通往特定楼层的所有路径。
请君入瓮的架势,已经摆得明明白白。
沈懿绕到医院后方,找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员工通道,利用玄玉印记和对监控死角的精准判断,如同影子般潜入了大楼内部。
她避开人群,朝着重症监护室所在楼层摸去。
就在她即将靠近IcU区域时,在一个转角,她与一个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的人迎面撞上——是陈薇!
“沈懿?”
陈薇看到她,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惊慌,虽然很快被她用惊喜掩盖:“你……你终于来了!太好了!快,吴师他……”
她说着,就要伸手来拉沈懿。
但就在陈薇伸手的瞬间,沈懿敏锐地捕捉到她白大褂袖口处,沾染了一丁点极其微小的、亮蓝色的荧光粉末!
这种粉末,沈懿认得,是某种高级实验室用来标记特定样本或区域的示踪剂,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出现在接触病人的临床医生的袖口上!
而且,陈薇的眼神深处,那抹慌乱和躲闪,并非完全源于对吴师病情的担忧,更像是一种……被撞破秘密的心虚!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沈懿——陈薇,她信任的导师之一,已经被收买了!
她是这个“瓮”的一部分!
所谓的病危,所谓的想见她最后一面,很可能根本就是诱饵!
吴师父可能根本就不在这家医院,或者情况完全不是陈薇描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