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顶替(1 / 2)

决定既下,便如磐石。

沈懿婉拒刘飞特招的好意,在清风观后山药田与研究基地事宜基本安排妥当后,便开始了她的备考之路。

原身自幼被清风道长收养,于道观中长大,所学所习,本就远超寻常孩童。

沈懿来后,更是把道家典籍、古医秘术、万毒万解融会贯通,这哪一样不是需要极致专注与超凡记忆力?加上清风道长教徒弟,从来是寓教于理,格物致知,早已将逻辑推演、万物规律深植于她心中。

数学于她,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阴阳演算、阵法推演,物理化学,其本质亦离不开五行生克、能量流转的古老哲学,只是换了一套更为精确的现代语言描述。

她在省城韩家时,便已通过韩建轩搜集了全套的高中教材和历年真题。

如今回到山中,白日里仍需分心照料药田、与科研基地沟通,唯有夜晚挑灯。

青灯古卷,对她而言是早已习惯的日常。

只是手中的书,从《黄帝内经》、《丹经》换成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的学习速度,若让外人见了,只怕要惊为天人。公式定理,过目不忘,难题晦涩之处,她往往能从其最本质的物理或化学原理出发,逆向推导,豁然开朗。那种如神如至、直指核心的理解力,是题海战术培养不出来的。

清风道长偶尔深夜起身,见徒弟房中灯火仍亮,会默默沏一杯安神的药茶放在门口。他从不催促,也不询问,只是目光中带着了然与骄傲。他的徒弟,心志之坚,非常人所能及,她既选择了这条路,便必能走下去。

时间在笔尖沙沙作响中飞快流逝。

沈懿就这样在省城与清风观之间来来往往,山间枫叶红透,又覆上皑皑白雪,最终冰雪消融,山花再度烂漫。

高考前一日,她神色平静,一如往常,仿佛明日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大考,只是一次寻常的出门问诊。

考场外人声鼎沸,焦虑的家长、紧张的学生,构成一幅众生相。

沈懿一袭简单的素白色衣裤,走在人群中,气质沉静得格格不入。

她找到自己的考场,核对身份,安然入座。发卷,答题,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声响。她心无旁骛,神识高度集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试卷上的题目和解构题目的思维本身。

那些复杂的函数、电磁感应、有机合成、遗传图谱,在她脑中迅速被拆解、归类,与她认知中的“道”相互印证,然后化为精准的答案落在答题卡上。

加上玄玉印记的作用,她答题答的如鱼得水,甚至连语文作文,她也能从“医者仁心”、“道法自然”的角度切入,引经据典,文采与思想深度皆令人侧目。

两天考试,波澜不惊地结束。

当众多考生或狂喜或崩溃或茫然地对答案、诉说着试题的变态之时,沈懿已经坐上车安静地回到了清风观,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

清风道长什么都没问,只是晚饭时,多加了一个她喜欢的清淡小菜。

高考结束,对沈懿而言,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起点。

成绩放榜还需时日,但她对自己的发挥心中有数。

她并未让自己闲下来,而是将注意力投向了另一件事——中医执业资格证考试。

这对于许多中医学院毕业生而言都颇觉头疼的考试,对她来说,却是另一种形式的“回家”。

《中医基础理论》、《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内外妇儿》……这些考试内容,几乎就是她自幼呼吸的空气、每日研习的功课,更别说玄玉印记中无数大量的古籍经典和她前世今生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

其中精微之处,甚至远超课本所载。

她需要做的,不是学习,而是“转化”——将深植于心的古道医传承,用现代中医考试体系所要求的规范语言表达出来。

她再次埋头书卷,这次是针对性的考纲和习题。

笔试对她毫无难度,近乎满分通过。

难的是接踵而来的实践技能考核。

技能考核现场,面对几位本省中医界的专家考官,沈懿依旧从容不迫。

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她手指搭上模拟病人腕脉的瞬间,那股沉静专注的气场便让几位考官暗自点头。她的脉诊描述精准,术语规范,且能说出一些极为细微、常人难以察觉的脉象差异。

舌诊一眼便能道出关键。

病案分析时,她思维缜密,辨证思路清晰,立法处方严谨,用药剂量、配伍君臣佐使分明,甚至能引述《伤寒论》、《温病条辨》中的原文佐证,却又不拘泥古方,能根据模拟病例的实际情况化裁得当。

尤其是在中药辨识环节,她几乎成了现场教学。

蒙眼闻香,手指一触,便能准确说出数十种药材的名称、产地、炮制方法及优劣真伪,甚至能指出考官准备的某味药材存放稍久,药性已有轻微流失,建议更换。其熟练程度,令几位老考官都叹为观止。

“小姑娘,你这身本事,不像是在学校里学出来的啊。”

一位白发老考官忍不住感叹。

“家学渊源,自幼习之。”

沈懿微微躬身,礼貌回应。她本来参考条件就是师承人员,她知道考官是故意问她呢。

结果毫无悬念。

不久后,一张新鲜出炉的《中医执业资格证书》便送到了清风观。

清风道长拿着那张资格证,良久,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为欣慰的笑容。他总算没有拖后腿。

然后,他却做了一个决定。

“小懿。”

这一日,老道将沈懿叫到身边:“录取通知书还需些时日。你既已考取执业资格,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随师父出去走走吧,看看这山河大地,也看看这世间百病。”

沈懿眸光微亮,立刻领会了师父的深意:“师父是想带弟子游历行医?”

“不错。”

清风道长颔首:“医之道,在人,在病,在天地自然。困守书斋与观中,终究是隔了一层。你我师徒二人,此番便做一对云游医者,悬壶济世,也让你这身本事,真正在活人身上历练一番。”

沈懿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期待与激动。这远比直接进入大学课堂更吸引她。

她重重点头:“弟子愿往!”

简单收拾好行囊,带上必要的银针、艾绒和一些亲手炮制的急救药材,师徒二人便锁了观门,将观中事务暂托于几位信得过的居士和科研基地的负责人,飘然下山而去。

他们没有固定的目的地,随风而行,随缘而止。

一路上,或是徒步于山野乡村,或是搭乘顺路的驴车、班车,深入那些医疗资源相对匮乏的偏远之地。

清风道长仙风道骨,沈懿清丽沉静,这一老一少组合本身便引人注目。

他们往往在村头一棵大槐树下,或是在乡镇的集市角落,简单地摆开一个“义诊”的牌子,便开始了行医。

起初,人们见他们组合奇怪,尤其是沈懿太年轻了,又无医院诊所的招牌,多是观望怀疑。

但清风道长往往只需三言两语,或是为某个顽疾老人切脉后准确道出隐疾症状,便很快打消了人们的疑虑。

沈懿则在一旁协助,记录病案,抓药配药,动作麻利精准。

很快,这对“神仙似的师徒大夫”名声便传开了。

求医者络绎不绝。

沈懿在此过程中,真正将理论与实战结合。

她见到了课本上未曾详细描述的复杂病容,体会到了地域、气候、生活习惯对疾病形成的深刻影响。她亲眼看着师父如何用最普通的几味草药,巧妙配伍,化腐朽为神奇,治愈疑难杂症;也学习如何与不同性格、不同背景的病患沟通,安抚他们的焦虑,取得他们的信任。

她处理的第一例急症,是一个在山中砍柴时被毒蛇咬伤的农户。伤者被抬来时,小腿已肿胀发黑,意识模糊。村民慌乱无措。她立刻上前,冷静地检查伤口,通过询问和伤口形态辨认毒蛇种类,迅速取出银针,刺穴放血,阻遏毒液上行,又飞快地从药囊中取出自制的蛇毒药散,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整个过程快、准、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待清风道长闻讯赶来时,伤者的情况已然稳定。老道看着徒弟沉稳的手法,眼中满是赞许。

还有一次,在一个偏僻的村落,他们遇到一个高烧抽搐、已被当地赤脚医生判定“没救”的孩童。

沈懿仔细诊察后,发现是罕见的热毒内陷,并发惊风。她果断采用古法刺络放血结合重剂清热解毒方药,日夜守候,亲自煎药喂服,硬是将孩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孩子父母感激涕零,几乎要跪地磕头。

这些经历,远比任何模拟病例都更加深刻。

她不仅运用医术,更运用着内心的强大与悲悯。她看到疾病带给贫苦百姓的绝望,也看到康复后那由衷的、最质朴的喜悦。

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让她对“医者”二字的重量,有了更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