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剪发(2 / 2)

成了!

真成了!

沈姐威武!

林羽同样也是热烈激动,手心甚至都沁出了汗。只有宋尧眼中除了深深的震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沈姐!您快请坐!”

王东最先反应过来,殷勤地用袖子擦了擦店里最干净的那把理发椅,声音激动得发颤:“爸!爸!快!给沈姐剪头!用最好的手艺!”

王爸爸如梦初醒,看着沈懿,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手忙脚乱地拿起围布:“哎!哎!同学……沈……沈同学,您请坐!请坐!”

沈懿没说话,平静地走过去坐下。王爸爸小心翼翼地为她围上干净的围布,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稀世珍宝。

他看着沈懿耳畔和颈后参差不齐的断发,以及校服后领口露出的同样被粘胶弄脏、扯断的一小片发根,心中有了主意。

“沈同学,您看……要不,我给您剪个清爽点的短发?现在这样……”

他试探着问。

沈懿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自己,前世《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女子被困在孝女、贤妻、良母的牢笼中,如此可笑。

如今她无父无母,更不在乎那些封建礼教 所以她淡淡应道:“随意。”

王爸爸深吸一口气,拿起剪刀和梳子。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所有的敬畏和感激都灌注到手中的工具上。

剪刀翻飞,发出细密的“咔嚓”声。

那些被强力胶玷污、被暴力撕裂的、带着屈辱和混乱印记的发丝,如同黑色的雪片般纷纷落下。

镜子里,少女清冷的轮廓逐渐清晰。

王爸爸的手艺确实不错,他没有追求什么夸张的造型,而是根据沈懿的脸型和气质,剪了一个极其利落的及耳短发。两侧鬓角修剪得干净利落,露出清晰的下颌线。额前的碎发层次分明,微微斜掠,恰好拂过眉峰,非但没有柔化她眉宇间的冷冽,反而增添了几分英气和俏丽。后颈的头发则修剪得极短,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一段优美而充满力量的颈线。

整个发型,简洁,凌厉,干练,青春,美丽。如同一把出鞘的匕首,寒光四射,锋芒毕露。与她那双深潭般平静无波、却又隐含睥睨的眼眸相得益彰,将那份与生俱来的、拒人千里的冰冷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当王爸爸最后用吹风机扫去碎发,解开围布时,连林羽和宋尧都忍不住眼中一亮。这个发型,仿佛天生就该属于她。洗去了尘埃和狼狈,只剩下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冷与美。

“沈姐!太美了!”

王东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地拍手:“简直美炸苍穹!酷毙宇宙!”

惹得一旁的林羽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还抢别人的台词!

沈懿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镜中的少女,短发如墨,眼神如冰,校服虽旧,却掩不住那股破茧重生般的凛冽与美丽。

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病。”

她转向还沉浸在震撼和手艺成功的喜悦中的王爸爸,只吐出一个字。

王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把王爸爸推了上去:“对对对!沈同姐!您……您给看看!我爸这脖子、肩膀、还有这后背,疼了大半年了!像是有根筋被扯着,又酸又胀,晚上疼得睡不着!有时候胳膊都抬不起来,手指头还发麻!去医院拍了好几次片子,骨头说没事,医生就说是劳损,神经官能症,开点止痛药和维生素,吃了屁用没有!唉……”

沈懿走到王爸爸面前,示意他转过身。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他佝偻僵硬的颈肩背。手指伸出,指尖并未直接触碰,却在距离王哥后颈皮肤一寸左右的地方缓缓移动,感受着皮肉下气血运行的阻滞和筋络的扭曲。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片刻,她收回手。

“低头太久,筋络扭曲,气血痹阻。颈椎小关节错缝,压迫神经根。”

她的诊断简洁精准,如同在宣读一份报告:“医院仪器,只观其形,未察其神。止痛药,隔靴搔痒。”

王爸爸听得似懂非懂,但“压迫神经根”几个字让他心头一紧,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压迫!那沈同学,这……这能治吗?”

“坐好。勿动。”

沈懿言简意赅。

王爸爸连忙在那把破旧的理发椅上坐直,身体绷紧,大气不敢出。

沈懿站在他身后,双手抬起。

她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力量感。双手拇指精准地按在王哥后颈两侧的风池穴上,其余四指则如同鹰爪般扣住他的斜方肌上缘。

一按,一揉,一拨!

动作看似轻柔,王爸爸却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感觉一股强烈的酸胀麻痛感瞬间从肩颈炸开,直冲头顶。

紧接着,沈懿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王爸爸的颈肩背快速游走、点按、推拿。

她的指尖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击中那些僵硬如石的筋结和扭曲的筋络。时而如蜻蜓点水,轻柔舒缓,时而如重锤击鼓,力道透骨!

王爸爸只觉得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酸麻胀痛伴随着奇异的“咔嚓”轻响不断传来,痛得他龇牙咧嘴,额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却死死咬着牙不敢乱动。

林羽和宋尧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得沈懿那双手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和玄奥的轨迹。王东更是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沈懿的动作骤然停止。

她收回双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番行云流水、力道千钧的推拿只是随手拂尘。

“好了。”

王爸爸瘫在椅子上,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大口喘着粗气,试着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咦?”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不……不疼了?真的不疼了!那股扯着的劲儿没了!”

他又试着抬了抬胳膊,转了转肩膀,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但那股折磨他大半年的、深入骨髓的酸胀麻痛感,竟然真的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运动后的轻微酸胀感。

“神了!沈同学!您真是神医啊!”

王爸爸激动得语无伦次,挣扎着想站起来给沈懿鞠躬。

“气血初通,筋络初顺。三日内,勿负重,勿久坐低头。每日晨起,头颈后仰至极限,保持十息,重复九次。”

沈懿淡淡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看了一眼窗外渐沉的暮色,不再停留,拎起书包,走向门口。

短发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沈姐!您等等!钱!诊金!”

王东在后面急喊。

沈懿脚步未停,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和一句话,随风飘散在充满劣质洗发水味和劫后余生喜悦的小小理发店里。

“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