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使者(1 / 2)

沙州(敦煌):帝国的西陲门扉

沙州,这座扼守河西走廊西端的雄城,在陆文渊的西进战略下,已从军事重镇演变为充满活力的战略枢纽。城墙之上,“宋”字赤旗与绣着“陆”字的黑色帅旗在干燥的西域风中猎猎作响,俯视着城外日益繁盛的景象。

校场之外,原本荒芜的戈壁滩已被规划成巨大的集结营地。这里不仅是“大宋西域宣慰贸易使团”的出发地,更成为了一个常设的、面向西域的物资与人才中心。工部的官员们指挥着役夫,将来自江南的丝绸、瓷器,川蜀的蜀锦,福建的茶叶,分门别类,重新打包成更适合长途骆驼运输的规格。每一匹绸缎都裹着防潮的油纸,每一件瓷器都用特制的稻糠模子固定,装在坚固的檀木箱中。茶叶更是被压制成结实的茶砖,再用箬叶和竹篾包裹,以抵御路途上的湿气侵蚀。

户部的算学先生们,带着他们的学徒,在临时搭建的帐房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核算着成本,拟定着与不同西域政权贸易的底价方案。他们面前摊开的,不仅有传统的账本,还有根据韩震情报网络提供的信息绘制的“西域诸国物产风情图”,详细标注了各地特产、需求、乃至主要部落首领的喜好。

使团的核心成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首领沈文韬,并未穿着显眼的官袍,而是一身利于行动的深青色劲装,外罩一件挡风的斗篷。他仔细检查着那份用蝇头小楷写就、盖有枢密院火漆的《西域方略纪要》,里面不仅有大政方针,更有陆文渊亲自批示的、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的应对预案,细至如何与某位已知贪婪的部落头人打交道。

副使,皇城司出身的武官赵霆,则像一头审视领地的豹子,巡视着他的百人护卫队。这些兵士是从“西域快速反应旅”中精选的锐卒,人人面色黝黑,眼神锐利。他们不着重甲,而是穿着轻便的皮甲,外罩便于沙漠伪装的土黄色布袍。武器除了制式马刀和强弓外,每人还配发了一具可连续击发的神臂弩和二十支特制的破甲箭簇。赵霆亲自检验每一匹战马的口齿和蹄铁,确保它们能适应长途奔袭。

几位关键的随行人员也在忙碌。太医院派来的首席医官陈明景,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批珍贵的药材——如用于急救的参片、解毒的牛黄、治疗风寒的葛根——分装进一个个防潮的锡盒。他的助手则在调试一套小巧的银质针灸用具和外科刀具。将作监的大匠李桐,他的宝贝不是货物,而是他那装满奇巧工具的箱子:测量水平的罗盘、计算比例的规尺、一套微缩的齿轮模型,甚至还有几包不同作物的种子,那是他准备在西域尝试推广的宋地良种。翰林画待诏王希,则用炭笔在速写本上勾勒着沙州的风物,他的行囊里塞满了各种颜料和宣纸,立志要绘就一本前所未有的《西域行旅图鉴》。

当黎明再次降临,悠长的号角声划破沙州的寂静。庞大的使团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移动。骆驼队、马队、车队,井然有序,绵延数里。沙州军民夹道相送,目光中充满期盼与祝福。沈文韬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东方,那是临安的方向,也是他使命的源头。他挥动马鞭,指向西方,队伍迎着初升的旭日,坚定地没入那一片苍茫的黄色之中。

高昌回鹘:绿洲里的文明交锋

使团穿越了死亡之海般的莫贺延碛,历经风沙、缺水、以及小股马贼的窥伺(均被赵霆的护卫轻松击退),终于看到了高昌城那片令人心安的绿色。

高昌王麴智盛在其充满异域风情的王宫接见了宋使。宫殿以土石结构为主,穹顶高耸,墙壁上装饰着色彩斑斓的几何图案壁画和挂毯。空气中弥漫着没药和檀香的馥郁气息,与宋国宫殿的沉静雅致截然不同。

沈文韬依宋礼觐见,举止从容,气度沉凝。他呈上的国书,用汉文和回鹘文双语书写,措辞优雅而充满敬意。当那份精心准备的礼单被唱出,尤其是那套流光溢彩、在高昌炽热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色彩的琉璃酒具被呈上时,整个宫殿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高昌王麴智盛抚摸着冰凉滑润的琉璃杯,爱不释手,连声赞叹:“天朝物华,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的宫廷宴会上,交锋在觥筹交错间悄然展开。高昌宰相,一位名叫阿史那贺鲁的权贵,试图在敬酒时试探宋国的底线。

“沈使者,”阿史那贺鲁举着银杯,语气看似随意,“贵国商队络绎于途,货物精美,然我高昌地处要冲,维护商路,耗费颇巨啊……”

沈文韬微微一笑,举杯还礼,声音清晰而平和:“宰相大人所言极是。高昌位居丝路明珠,维护商路畅通,功在千秋。我朝陛下深知此点,故此次遣使,不仅为通商,更为与高昌共谋发展。”他话锋一转,不再纠缠于具体的“耗费”,而是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远景,“我朝愿助贵国兴修水利,引天山雪水,灌溉更多绿洲,使高昌良田倍增;愿遣工匠,传授纺织、冶炼新技术,使高昌物产更丰;更愿设书院,传我朝医学、算学、历法,为贵国培养栋梁之材。届时,高昌将成为西域最富庶、最文明之邦,四方来朝,岂是区区关税可比?”

为了增强说服力,沈文韬示意李桐上前。李桐不慌不忙,在王宫庭院中,当着高昌王和众大臣的面,组装起他带来的那个风力提水装置模型。当小小的风帆在庭院微风中转动,通过齿轮带动木链,将水从低处源源不断提到高处时,所有围观的高昌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太清楚水对这片绿洲意味着什么了!

最终,协议顺利达成。高昌不仅给予了宋国商队极低的关税和最惠待遇,更划出高昌城内紧邻王宫的一片上好区域,供宋国建立“大宋商会馆”,并允许宋方在此享有一定的自治权。这标志着宋国在西域建立了第一个稳固的立足点。

商会馆:扎根与生长

“大宋商会馆”迅速成为高昌城,乃至整个西域东部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它并非单纯的商栈,而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复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