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梆子声刚过。
顾流芳系紧夜行衣的束带,对着铜镜整了整蒙面巾。镜中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沉静如深潭。
非要亲自去?阴影里传来低问。
郭崇山书房里的东西,马虎不得。他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副特制的麂皮手套,况且,我也好奇这位漕运总督,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月色被薄云遮掩,正是夜探的好时机。
郭府后院墙下,顾流芳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下。他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在两队护院交接的间隙,如狸猫般窜至书房窗外。
指尖微动,窗栓应声而开。他闪身入内,反手将窗户虚掩,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书房里弥漫着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气息。他目光如炬,很快锁定了墙角那个紫檀木匣——据线报,账本就藏在其中。
正要上前,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护院沉重的靴响,而是刻意收敛的、几乎融于夜风的落地声。
顾流芳眼神一凛,瞬间隐入书案后的阴影里,屏息凝神。
一道黑影从另一侧的窗户闪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那人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径直走到书架前,在侧面第三格轻轻一按。
一声轻响,暗格滑开。
黑影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迅速塞入怀中。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熟练得仿佛重复过无数次。
就在黑影准备离开时,脚步忽然一顿,侧头看向书案方向。
阴影里,顾流芳指尖已扣住三枚细针。
四目在黑暗中无声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