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诚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蹲下身仔细看着夏元一画的简易图：“妙啊！这样一来，百姓们每天生火做饭，便能顺便暖了床榻，几乎不费额外的柴火！此物若推广开来，北地百姓冬日之苦，可解大半！老夏，你真是……你真是我大周的福星！”
他激动地差点想去拍夏元一的肩膀，被夏元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一旁正蹲在地上的胡莹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怎么就大周的福星了，先生明明是九州大陆的福星，是整个人族的福星。
“至于取暖之物嘛！”
夏元一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柴薪固然好，但砍伐过度，有损山林，且不耐烧，我记得以前见过一种黑色的石头，质地酥脆，能燃烧，且燃烧时热量远胜木柴，持续时间也长得多……”
他话还没说完，姬诚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惧，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黑色的石头？能燃烧？老夏，你说的莫非是……‘毒火石’？！”
“毒火石？”夏元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对煤炭的称呼了。
看姬诚这反应，显然是知道烧煤炭的时候不通风会中毒。
“正是此物！”
姬诚脸色发白，连连摆手，“不行，这可不行！书上可是写了，此石乃不详之物！前朝曾有人发现此石可燃，试图用以取暖，结果……结果但凡在密闭房间内使用者，轻则头晕目眩，呕吐不止，重则……重则一睡不醒，全家毙命！
因其杀人于无形，故被称为‘毒火石’、‘幽冥火’！老夏，你可别乱来啊！要是推广，那大周的百姓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姬诚说得又快又急，显然对煤炭的毒性心有余悸。
夏元一心中了然，这是煤炭燃烧不充分产生一氧化碳导致的中毒事件。
在这个缺乏科学认知的时代，被蒙上神秘恐怖的色彩也不足为奇。
夏元一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后说道：“你着什么急，我都还没有说完呢！木薯不也是有毒的，现在不也是在吃，煤炭用的好也是可以用的。”
“可以解决···”姬诚顿时就眼睛亮了。
“对。”
夏元一点头，耐心解释，“那毒火石燃烧，需消耗大量空气，若在密闭房间内燃烧，空气耗尽，便会产生一种无形无味的‘毒气’，这个气体才是杀人元凶，并非石头本身有毒。”
他继续用木棍在地上画着：“若要安全使用，关键在于通风，比如，使用特制的、留有通风孔的炉具，或者将炉具置于通风良好之处，确保毒气不会积聚。
再者，烟道必须通畅，将燃烧后的废气及时排出屋，。就像我这玻璃棚，若完全密闭，人在里面待久了也会闷气，是一个道理。”
姬诚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
“实践出真知。”
夏元一丢掉手上的小棍子后说道：“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找一处通风良好的工棚，搭建好炉具和烟囱，燃烧你嘴里的毒火石，你我亲自在一旁观察，看看是否会中毒。
要是能够证明确实可以用的话，这种石头储量丰富，易于开采，热量足，耐燃烧，不就是解决冬日取暖的绝佳之物，总比百姓冻死，或者砍光山林要好吧！”
姬诚看着夏元一从容自信的神情，又想到他之前拿出的种种不可思议却又真实有效的东西，心中的疑虑开始动摇。
他沉吟良久，猛地一咬牙：“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做，本太子就陪你赌了这一把，若真能解决这毒火石之弊，我大周百姓，自此再无严寒之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北国寒冬里，家家户户屋里暖炕热灶，再无冻死骨的美好景象，激动地又开始在棚子里踱步：“火炕！毒火石……不，若能解决毒性，就要另外取个好听的名字，这件事情要是成了，老夏，你又立下不世奇功啊！
我这就回去，让人去寻那毒火石的矿脉，再调集工匠，听你安排试验！”
看着瞬间又充满干劲、开始喋喋不休规划未来的姬诚，夏元一无奈地笑了笑。
他抬头望向棚外，寒风依旧，但他知道，或许很快，这笼罩在无数贫寒之家头上的冬日阴影，将被另一种温暖驱散。
“哥，”夏依依小声问，“那个黑石头，真的不毒了吗？”
“嗯，用对了方法，它就不是毒火石，而是能带来温暖的乌金。”夏元一摸了摸妹妹的头，温和地说道。
“乌金？黑色的金子？听着就好厉害！”夏依依的大眼睛里重新充满了好奇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