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柠蓉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站起身，直接对季萧玉说：“季先生，谢谢你的款待。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就当普通朋友相处比较好，也请你不要再过多关注我的私人生活了。”
季萧玉看着她疏离决绝的样子，心里虽然失落，但他本性不算坏，到底还是保持了风度，点了点头：“……好，何小姐，我尊重你的意思。”
何柠蓉微微颔首，不再看钟祉霖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包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钟祉霖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那股无处发泄的妒火和痛楚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猛地推开还想说什么的季萧玉，大步追了出去。
何柠蓉刚走到自己的白色桑塔纳前，手指微颤地拿出车钥匙，正准备打开车门，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从身后猛地按在了车门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回头，撞进钟祉霖那双翻涌着滔天巨浪的黑眸里。
五年来的委屈，愤怒，思念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堤防，让她眼眶瞬间湿润，她慌忙低下头，借由整理头发的动作飞快地拭去眼角的湿意，再抬头时，已是全副武装的疏离。
“钟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先生？”钟祉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两个字，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哪个先生？黎铭吗？还是你在海市遇到的什么人？何柠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投入别人的怀抱？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就那么不值一提，让你短短时间内就能和别人恩爱生子？”
他想问她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问她为什么不等他，想问她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普通朋友四个字，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化成了这带着刺的质问。
何柠蓉被他话里的讽刺和质疑激得浑身发抖，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冰冷的怒意：“钟祉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在你选择不告而别时，就已经结束了！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我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孩子，都与你无关！”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钟祉霖大半的怒火，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刺痛。
“柠蓉…你听我说…？”他眉头紧锁，试图解释。
“够了！”何柠蓉厉声打断他，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五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奄奄一息，她背负着流言蜚语和绝望离开宁安村时，他在哪里？
现在再来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请你让开，我要回家了，我女儿还在等我。”
听到女儿两个字，钟祉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是啊，她已经有新的家庭，有和别人的孩子了。
他所有的寻找，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不甘，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一厢情愿。
他看着她迅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白色的车子毫不留恋地驶离他的视线，就像五年前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宁安村一样。
钟祉霖独自站在原地，晚风吹拂着他昂贵的西装，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彻骨寒意。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丢失的珍宝，却发现珍宝早已易主，上面刻满了别人的印记。
而车内的何柠蓉，在驶出钟祉霖视线范围后，终于忍不住将车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
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平静面对任何事，可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用那样陌生的，带着质问的眼神看着她时，心还是会痛得无法呼吸。
他有了未婚妻……
他果然，早已开始了没有她的新生活。
那她这些年的坚持，和心底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那一丝渺茫的期待，又算什么呢？
她抬起头，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她还有母亲，还有乐童，她们才是她现在和未来的一切。
钟祉霖，就让他彻底留在过去吧。
……
钟祉霖回到聚香阁包厢时，季萧玉正抓耳挠腮地等着。
一见他就扑上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何小姐什么关系？”
钟祉霖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白酒一饮而尽。
烈酒灼喉，却压不住心口的刺痛。
“说话啊！”季萧玉急得跳脚，“你俩刚才那眼神，说没故事谁信？”
“前妻。”钟祉霖终于吐出两个字，又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