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流言像冬日的寒风,无孔不入地刮进何家小院。
张雪菲从外头回来,气得脸色发白,手里的菜篮子重重搁在灶台上:“那些个长舌妇,嘴里就没一句好话!说什么蓉蓉是没人要的弃妇,当初招赘是瞎了眼……我撕了她们的嘴!”
何柠蓉正蹲在院子里分拣草药,闻言动作顿了顿,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妈,别跟她们计较。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随她们去。”
“可她们越说越难听!”张雪菲走到女儿身边,眼圈泛红,“我听着心里难受……”
何柠蓉这才放下手中的草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挽住母亲的胳膊:“难受什么?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等攒够了钱,我们就离开宁安村,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张雪菲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心里酸涩又欣慰,终是点了点头:“好,妈听你的。”
夜里,何柠蓉对着油灯清算手中的积蓄。
果酱生意虽稳定,但终究利润微薄。
想要尽快攒够离开的钱,必须另寻出路。
她的视线落在墙角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上。
是钟勇留下的那笔补偿。
她原本碰都不想碰,觉得那是对她,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一种侮辱。
可如今……
何柠蓉唇角扯出一抹冷峭的弧度。
他既决绝至此,她又何必守着那点可笑的自尊?
她起身走过去,将纸袋拿起,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微微蹙眉。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厚厚一叠大团结,竟还有几根小黄鱼!
饶是何柠蓉见过世面,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钟家果然非同一般。
“也好。”她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就用你的钱,来开辟我的路。”
她仔细将钱收好,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光靠上山采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山里药材有限,且品相不一。
若能自己买田种植常用药材,形成规模,再加以炮制,利润远比卖果酱和零散草药可观得多。
然而,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
当她通过王婶放出想要雇人开垦后山那片荒坡种植药材的消息时,一连几日都无人问津。
王婶面露难色地告诉她:“蓉蓉,不是大家不想赚这个钱,实在是黎铭那边放了话,谁要是敢给你家干活,就是跟他过不去。”
“他现在攀上了县长,又在县里厂子里说得上话,村里人不敢得罪他啊。”
何柠蓉攥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黎铭!果然是他!
他这是要将她逼入绝境!
张雪菲忧心忡忡:“蓉蓉,要不……就算了吧?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不。”何柠蓉眼神锐利,“越是如此,我越不能退。妈,你放心,我有办法。”
她深知,必须先从根子上扭转村里人对她的看法。
至少,要让他们不再因惧怕黎铭而不敢与她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