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她眼前一黑,慌忙伸手扶住门框,才险险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
是哭太久了吗?还是气急攻心?
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阵不适感。
走到桌边,看着那碗早已凉透的饺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有丝毫食欲。
她不能倒下。
为了母亲,她也必须振作起来。
他说前路不同,让她忘了他是吗?
好,钟祉霖,如你所愿。
何柠蓉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彻底沉寂下来的夜色,心口依旧疼得厉害。
与此同时,飞驰的吉普车上。
钟祉霖猛地惊醒,后颈传来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地想动,却发现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钟勇!”他低吼出声,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坐在副驾驶的钟勇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但眼神依旧坚定:“上校,得罪了。家主之命,我们必须即刻带您回京。您昏迷期间,我们已经离开了宁安村地界。”
“回京?”钟祉霖眼神锐利如刀,试图挣扎,却被身边两名亲卫牢牢按住,“我说过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等我安顿好柠蓉和我岳母,我自会......”
“上校!”钟勇打断他,语气沉重,“您还不明白吗?家主不会再给您时间了。您若执意留下,只会给何小姐带来更大的麻烦。我去何家,就是为了彻底了断,让您再无牵挂。”
“了断?”钟祉霖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你们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目眦欲裂,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钟勇,我警告你们,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绝饶不了他!”
车厢内的气压瞬间低得令人窒息。
钟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上校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何小姐。我们只是......只是奉家主之命,送去了一些补偿,并转达了您的意思。”
“你们身份悬殊,前路不同,请她忘了您。”
“我的意思?”钟祉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意思?!你们竟敢假传我的命令!停车!立刻给我掉头回去!”
“抱歉,上校,恕难从命。”钟勇转回头,不再看他,“家主说了,若是您反抗,必要时可以使用强制手段。我们也是为了您好,更是为了何小姐好。您若现在回去,只会将她和她的家人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京城那边不会允许您这样任性下去。”
钟祉霖死死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的煎熬。
他想起母亲之前的阻拦,想起爷爷一贯的强势。
是了,他们怎么会允许他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乡下女子?
是他太天真,以为可以处理好一切,却低估了家族的决心和手段。
柠蓉她现在一定恨透了他吧?
想到她可能会难过绝望,钟祉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陌生的夜景,知道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暴戾的怒气在他胸中翻涌。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必须尽快回到京城,掌握主动权,才能有机会回来找她,向她解释清楚一切。
钟祉霖,他必须忍耐。
他缓缓睁开眼,黑眸中所有的情绪已被压下,只剩下冰冷的沉寂和决绝。
“钟勇。”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冷意,“告诉老爷子,我回来了。但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何柠蓉,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谁敢再动她,就是与我钟祉霖为敌。”
钟勇从后视镜里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头莫名一凛,恭敬应道:“是,上校。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车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载着心思各异的众人,朝着那个权力与漩涡的中心,疾驰而去。
而宁安村的那个小院里,何柠蓉依旧站在冰冷的窗前,望着无边的黑夜,一夜无眠。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