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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何柠蓉是被浑身上下如同被车轮碾过般的酸痛给唤醒的。
她费力地睁开眼，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纸刺得她眼睛发疼。
稍微一动，便觉得四肢百骸都在抗议，尤其是腰间和腿根，酸软得不像自己的。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昨夜那些混乱而炽热的画面，钟祉霖那家伙，平日里看着冷峻自持，没想到竟像头不知餍足的饿狼，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活像个毛头小子。
她脸上瞬间烧了起来，又是气恼又是羞窘，挣扎着想坐起身。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钟祉霖端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白粥和一碟小咸菜。
四目相对，两人都僵了一下，脸上不约而同地浮起尴尬的红晕。
钟祉霖快步走到炕边，将碗放在床头的小凳上，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她，声音也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醒了？先……先吃点东西。”
何柠蓉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嗔怪：“哼！”
这一动，又牵扯到身上的酸痛，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钟祉霖立刻紧张起来，俯身关切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眉头微蹙，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懊恼和自责，“我昨晚……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何柠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朝他扔过去，脸颊绯红：“你还敢问！你……你简直……属驴的吗？！”
钟祉霖被她砸了个正着，也不躲，接过枕头抱在怀里，看着她羞恼的模样，眼底却悄悄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竟带上了一点委屈：“何老板这是，用完就丢？”
“谁用你了？！”何柠蓉被他这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又羞又急，伸手想再打他，却被他连人带被子轻轻揽住。
“好好好，是我不好。”钟祉霖认错，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下巴蹭了蹭她带着馨香的发顶，低声道，“你先吃点东西，累了一夜，我去灶房看看妈那边要不要帮忙。”
他知道她脸皮薄，再逗下去怕是真要恼了。
听他提起，何柠蓉耳根更红，用力推了他一把：“快去！看见你就烦！”
钟祉霖低笑一声，这才松开她，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了一句：“粥趁热吃。”
等他带上房门，何柠蓉脸上强装的恼怒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复杂的茫然。
她呆呆地坐在炕上，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既然注定要分开，那就在还能拥有的日子里，再多贪恋一点他的温柔吧。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端过碗，小口小口地将那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才忍着身上的不适，慢慢起身穿衣。
收拾妥当推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早已不见了钟祉霖的身影。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悄然爬上心头。
她抿了抿唇，刚想转身回屋，却听见院门处传来动静。
抬头望去，只见钟祉霖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手里竟捧着一大束沾着晨露的野花，虽不名贵，却生机勃勃。
他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大包裹。
见到她站在门口，钟祉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她面前，将那一大束野花递到她眼前。
“媳妇，这个送给你。”
何柠蓉愣住了，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重复：“你叫我什么？”
“媳妇啊。”钟祉霖语气自然，仿佛这个称呼早已在心底练习了千百遍，“不喜欢？”
何柠蓉脸颊微热，垂下眼睫，伸手接过那束带着山野清新气息的花，小声嘟囔：“……花里胡哨。”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还行吧，挺好看的。”
见她收下，钟祉霖眼底笑意更深，又将那个大包裹递过来：“我刚刚出去转了转，看到村里来了几个外地摆摊的，卖这些诗集。我瞧着装帧还不错，就都买回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