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般姿态,贾铭心头暗喜。
他心知已拿捏住这凤辣子。
他并非良善之辈,也不是那等光风霁月的主角,与凤姐实为一丘之貉。有机会便上,遇阻便杀。即便天王老子挡路,照斩不误,只要力所能及。
面上,贾铭冷声道:你以为几句软话就能叫我放过他?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您有何条件,尽管提。但凡我能办到,绝不推辞。凤姐连忙道,我愿奉上五千两银子,再挑几个伶俐丫鬟伺候您。
她素来擅察言观色,常能未卜先知。旁人未开口,她已猜到;话刚出唇,她已办妥。
林黛玉初入贾府,王夫人问是否该用料子裁衣,她抢先道早已备好;大观园结诗社,探春刚起话头,她立时悟到缺个进钱的铜商。李纨曾笑叹:你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
可贾铭所求,她却摸不透。
权?名?财?色?
男子一生,所求不外乎此四样。
论权——她想贾铭定然爱权,哪个男子不贪?可她给不了。丈夫那六品虚职还是捐来的。
论名——她同样无能为力。
重写版本:
钱财和声誉,这是仅存的两样了。
(该死的赵氏)她强忍心痛,狠心报出了五千两的价码。
这笔钱源自她的嫁妆。
至于美貌丫鬟,荣国府虽被他筛走了大半,但只要用心寻访,总能找到合适的。
实在不行就去外面物色购买。
......
区区五千两,当我是要饭的吗?贾铭满脸不屑。
凤姐闻言气得几欲呕血!
五千两还嫌少?
要知道五六百两就能置办一座宅院!
这笔钱足够买十处院落!
竟然还嫌不够?
转念想到贾铭贵为无双伯,胃口大些也在情理之中。
凤姐内心滴着血,咬牙道:两万两!
爵爷,这已是妾身全部家当了!
连嫁妆都算在里面了!
【24
她脸色煞白,这确实是她的极限了。
光靠嫁妆远不够数,大部分是在荣国府期间受贿和 ** 所得。
官场贿赂本是公开的秘密。
朝廷甚至明码标价卖官鬻爵。
戴权曾收一千二百两为贾蓉谋得五品龙禁尉候补,实属亏本买卖!
又如孙绍祖这倒霉鬼,想在兵部谋职,被贾赦索要五千两却未办成,钱银尽失只得拿迎春出气,称她是抵债之物。
凤姐亦如是。
她在铁槛寺弄权,帮张财主与守备家解除婚约,轻松吞没三千两。
类似勾当屡见不鲜。
最后是 ** 营生。
实则是吃人的勾当。
她不但克扣下人月钱放债,连贾母和王夫人的份例也敢挪用。即便十两八两的零碎银钱,也要积少成多拿去放贷。
*手握一年内宅的月例银钱,不足一年便能赚取上千银两。*
*总合计来,凤姐每年经手放贷的银钱不过数千两。*
*放债的日子,每月不过短短几日,竟能收得千余两利钱。*
*这般盘剥,正应了那句驴打滚,利滚利的狠手段。*
*往往利钱翻倍,有时甚至更高。*
*就如北宋年间,放贷常收三倍年息。*
*能筹出两万两,足见她手段厉害。*
*即便放印子钱——*
*但一年到头不过千两进账。*
*能有几个千两?*
*她嫁入荣国府的日子终究不长。*
*这些钱财,都是她用尽手段搜刮来的。*
*算计之精明,聚敛之狠辣,连她自己都说:我名声原不好,再放一年债,怕是要被人活吞了。*
......
贾铭眯眼打量她:你凤姐,就这点家底?
难辨真假。
他存心要诈她一诈。
天地良心!
要不然你教我和贾琏如何过活!
说着,凤姐不由长叹。
这番损失着实剜心。
气得她几乎呕血。
为着贾琏,她也是豁出去了。
她既会揽财,也能挥霍。
依王熙凤的说法,她与贾琏每月的份例,加上四个丫头的月钱,统共不过一二十两,却不够三五日的花用!
*一个月少说也要上百两开销。*
*一年便是一二千两雪花银!*
*就差挪用放债的本金了。*
*可那些终究是公中的银子。*
*并非真正属于她。*
*临时挪用,终须填补。*
*这笔钱,她是万万不敢动的。*
见她句句属实。
贾铭偏要抬价:五万两!
什么!
凤姐眼前发黑。
*竟是翻了一倍有余!*
她眼中喷火。
*恨不能将这人生吞活剥。*
这么多钱,我真的没办法凑齐。
那是你该操心的事,与我无关。
贾铭语气冰冷。
丝毫不为所动。
无论借债还是强取。
定要逼得你山穷水尽,无所不用其极。
凤姐面无人色,低声下气央求。
猛然撞见贾铭眼中神色!
她心头火起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