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之炽,竟盖过了贾母!
......
老祖宗!贾铭此番必死无疑!
正当堂内空气凝滞时,身着五福捧寿纹缎袍的贾赦突然闯入。他顶上的乌纱方帽随着夸张动作颤动,瞬间搅活了满室滞涩。
王夫人攥紧了佛珠。
此话怎讲?
贾母掀开眼皮。
贾赦抚掌大笑:这蠢货昨夜竟在红袖招羞辱高家!那高观察的妹妹可是宫里正得宠的贤妃!更妙的是——他压低嗓门,听说他还得罪了誉王殿下!
当真?
王夫人指甲刮过青瓷盏沿。
千真万确!
贾赦唾星四溅,咱们这位铭大爷,可是同时惹恼了天家内外两路神仙!
突然。
报——
小厮踉跄冲入:早朝结果出来了!
可是锁拿问罪?
贾赦迫不及待。
小厮却哆嗦着:陛下...陛下罚了欧阳旭三月俸禄,还贬去金陵当祠禄官...
满堂死寂。
贾母手中的蜜饯啪地坠地。
(这脸打得——)
(是真响啊!)
听闻贾政所言属实,贾赦仍半信半疑。
王夫人急切追问: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政显得颇为平静。自上次结识贾铭后,见其给足自己面子,便对其颇有好感,认为其人通情达理。至于贾铭与贾珍父子的过节,在贾政看来纯属罪有应得,因而反而对贾铭心生同情。他非但没有像贾赦等人那般厌恶贾铭,反倒对其颇有好感。
贾政眉飞色舞地将今日贾铭与欧阳旭相互弹劾的经过一一道来。贾铭又胜一局!不过这也是欧阳旭咎由自取,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这个欧阳旭竟如此谄媚逢迎!向来标榜清流的贾政对欧阳旭极为不齿,因此坚决支持贾铭。贾铭此举,实在是大快人心!贾政喜形于色。
......
听完贾政的讲述,荣禧堂内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王夫人与贾赦很快脸色阴沉下来,贾母更是无言以对。她不由得喃喃自语:这个小 ** 倒是命硬得很,看来近期是要风光一阵了。一旁的王夫人闻言脸色愈发难看,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附和:老太太说得是。花开易谢,好景不长。他这样四面树敌,迟早没有好下场。我们贾家还是离他远些为妙,免得受其牵连。贾母连连称是。
贾政却皱起眉头,不以为然道:诸位何必如此?说到底都是贾氏族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我看贾铭此人最是讲理,只要不像珍哥儿父子那般行事,他定然不会无故发难。依我之见,与其疏远不如交好。以贾铭的才干,日后必成大器。若我们荣国府能与他修好关系,定能从中受益。
贾母仍是犹豫,心想此话也不无道理。
她终归是个妇道人家。
行事缺少几分决断。
思来想去,终究叹了口气:你们说的都在理。
既这样,等贾铭成亲那日,咱们荣国府送份贺仪,派个人去吃杯喜酒便是。
但只到此为止。
他既瞧不上贾家,咱们也不必上赶着巴结。
就这么着,不咸不淡的处着。
荣国府不与他结怨,也不必深交!
实则贾母心底对贾铭仍是嫌恶。
只为家族计。
到底退了一步。
若他仍不识抬举呢?
王夫人听贾母这般说,心中不以为然。
无奈做不得主。
只得暗中挑唆。
这话倒叫贾母想起前番被贾铭当众驳了颜面之事!
顿时沉下脸来:那便作罢!
贾政觉得如此处置甚是妥当。
遂道:届时我亲自走一遭。
贾母应着。
横竖她是决计不去的。
谁爱去谁去!
......
议定之后。
贾政吩咐一旁管事的凤姐:记着备妥贺礼,莫要失了体面。
凤姐忙道:二老爷放心。
这事便这么定了。
贾赦大为不快,拂袖要走。
嫡长子却做不得主,实在窝火!
若由他主张,断不会答应。
望着公公背影。
凤姐又想起贾琏,暗咬银牙:整日不见人影,莫不是要教我守活寡!
正是愁闷时。
忽听得——
了不得!了不得!
只见贾琏气喘吁吁,面青唇白地闯了进来。
凤姐正心烦意乱,见他大呼小叫,冷冷问道:“怎么回事?”
“贾铭!是贾铭打上门来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荣禧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
贾母等人面露惊色,王熙凤、李纨及众姑娘也都讶异非常。
“是他!”
丫鬟们交头接耳:“这位连王爷娘娘都奈何不得的主儿,竟亲自登门了?”
贾宝玉呆坐原地,半晌才回过神:“那混账来了?”
无人理会他的嘀咕。
贾赦冷笑:“准是来赔罪的!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这话引得贾母展颜。
凤姐眼珠一转,附和道:“大老爷明鉴!昨日摆架子不来,今日倒巴巴地赶来了,可见是个装腔作势的。”
黛玉与三春闻言蹙眉。
“铭哥哥当真如此不堪?”黛玉下意识望向探春。
【12
黛玉抬眼望见,不禁敛眉。
她轻摇螓首。
铭哥哥绝非此类人!
......
侍书与雪雁、紫鹃皆曾目睹贾铭风姿——那般气宇轩昂,傲骨铮铮!
心底亦难信此等传言。
迎春、惜春与贾铭素未谋面。
皆露踌躇之色。
李纨暗自思忖:若真如此,倒也并非懦弱,乃审时度势之举,过刚易折。
然则。
思及贾铭素日狂傲形象——
大乾战神之名!
竟至于此?
不免心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