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岂肯与徐晃以命相搏?况徐晃大斧先至,己若被劈,必无生理;徐晃若稍闪避,或避要害,岂非赔本?遂扯枪变招,以枪头拨斧。枪斧相交,张绣借力引斧势向旁一带,顺势反手横扫,枪刃直取徐晃咽喉。
徐晃斧被带偏,料张绣必有后招,遂顺斧势回带,亮出斧纂上挑,竟将张绣长枪挑飞。张绣暗惊:此人力使重斧,招式却如此灵动!身为枪神童渊入室弟子,竟难胜一白波草寇,好胜心起,错马之际拧身回刺,一枪直指徐晃背心。
此回马枪出其不意,白波军阵中尽皆惊呼。徐晃虽未料及,然凭高超武艺与迅捷反应,顺势将斧贴背,使出 “苏秦背剑”,斧刃如盾挡于身后。“当” 的一声,张绣长枪正中斧刃,未伤徐晃分毫。
白波军阵中喝彩声起,曹操令擂鼓助威。徐晃闻鼓声大作,又见张绣武艺不俗,兴奋大吼,催马再上。二人激战二十余合,难分胜负。
此时,李傕营中杀出万余兵马,列阵为张绣助阵。原来李傕本欲坚守,不愿耗损兵力 —— 兵损则己失,空衔无用,故早下坚守之令。张绣乃张济之侄,初随张济自武威祖厉而来,自带三千乡勇游侠。今日白波军骂阵,李傕不以为意,未料张绣无令出战。
张绣出寨许久,张济方告知李傕。李傕初怒,闻张绣战败敌将、正与另一敌将僵持,顿时起兴,破例点兵一万出阵助威。
二人又战十余合,张绣气力渐竭,数次硬接斧势更觉吃力,唯凭枪法精妙,气势不输。曹操阵上越看徐晃越爱,暗忖:“如此猛将竟归杨奉,若为我用,大业可成!” 斜睨杨奉得意之态,心生厌恶,寻思收服之法。
曹操本欲虚张声势,见徐晃勇猛不输高览,张绣虽强却年少浮躁,徐晃沉稳刚猛,丝毫不落下风。又战二十余合,徐晃因斧重耗力,招式渐缓;张绣看出破绽,自身亦力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曹操见二人皆有不支,急令鸣金收兵。恰在此时,李傕阵上亦鸣金,张济恐张绣违令,高声喊其表字:“文修速回,莫要恋战!”
徐晃闻金声,错马之际拨马回阵,时时回望防偷袭。张绣本有罢战之意,闻金声与叔父呼喊,恨恨瞪了徐晃一眼,亦拨马返回。
曹操闻张济呼张绣表字,问曹纯:“子和,张绣与子奂相较如何?” 纯答:“张绣枪法纯熟却多浮华,不若子奂刚毅果敢。虽难分高下,久战之下,子奂必不输之。” 曹操颔首微笑:“绣者修也,文修修然。若再沉稳,必成大将。若能收张绣、徐晃,堪比元让、妙才兄弟。” 曹纯问:“主公欲收此二人?” 曹操掩口附耳道:“猛将,吾皆爱之。” 曹纯默然点头,曹操则凝视徐晃,面露贪婪。
双方罢兵归营,各为战将庆功。曹操大营中,身为白波军名义统领,大摆酒宴为徐晃庆功,郭太、杨奉、韩暹、李乐、胡才、于夫罗皆至,徐晃成绝对主角。
曹操见徐晃随杨奉到来,上前执其手,不顾杨奉脸色,赞道:“公明将军辛苦!将军之勇,世所罕见,国有公明,奸佞必亡!” 徐晃在杨奉麾下仅为小校,充其量不过军候,曹操晾其主将,盛赞徐晃,杨奉心中大为不悦。
余人既见徐晃本事,对曹操夸赞不以为意 —— 皆指望随这位朝廷册封的征西将军谋得正式官职,无心管其是否挖墙脚。徐晃被夸得局促,连道:“曹公谬赞!晃一介武夫,难当此誉。” 曹操笑道:“将军如何难当?张绣武艺不凡,今日若非将军出战,我军战将恐多败北,军心必乱,何以破李傕、南下建功?将军居功甚伟,请上座!” 说罢拉徐晃至上首,强行按坐。于夫罗亦从旁劝说,徐晃推辞不过,只得就座。
杨奉气得险些离席,却不敢明抗曹操,只得暗恨徐晃。曹操尽收其神色,知计策奏效,盘算再加一把火,令杨奉排挤徐晃,好趁机收服。
酒宴之上,曹操频频向徐晃敬酒,于夫罗亦提坛与徐晃对饮,杨奉则独自闷酒。酒至半酣,曹操起身道:“公明今日阵前立功甚伟,武艺超群,乃不可多得之将才。今曹某以征西将军之名,加封徐晃为奋武校尉!来日为国讨贼建功,曹某必保举将军更高之职。”
徐晃大喜,当即起身拜谢。众人纷纷道贺,唯杨奉面色铁青,却无言以对。曹操乃唯一有权代朝廷封官者,郭太等人虽自称将军,皆无朝廷正式册封;而曹操官高爵显,有圣旨在手,以征西将军之位加封校尉,易如反掌。自此,徐晃名义上为曹操所封校尉,与杨奉再无隶属关系。
酒宴终了,除杨奉外,众人皆尽欢而散,皆为两日后子时攻李傕大寨做准备。
杨奉、徐晃归营,奉冷声问:“公明何时与曹征西相熟至此?” 徐晃茫然答:“将军,晃身份卑微,今日乃与曹公初遇,何来相熟之说?” 杨奉冷哼:“既是初遇,我等白波首领尚未受封,何以曹征西独授汝奋武校尉之职?莫非汝早与曹征西暗通,欲取我而代之?”
徐晃闻言大怒:“晃自曹公至此,未曾私见,何来暗通!今日力战张绣,救下白饶,曹公念功授职,别无他意,将军何以疑我?” 杨奉冷笑:“汝之校尉,非朝廷所封,乃曹征西私授,此节如何解释?” 徐晃经此一问,亦觉不妥,急道:“将军勿疑!晃不过一介校尉,日后讨贼建功,将军必能封侯拜将,末将岂敢取而代之?”
杨奉见徐晃言辞恳切,亦知其平日为人,且大战在即,需倚仗其力博取功名,只得暂且作罢,专注备战。唯未按校尉职衔给徐晃增兵,仍令其统领旧部。
转瞬至约定第三日,亥时,白波军大营洞开,兵马列阵。众首领皆选精锐,欲于曹操面前立功,为日后封侯拜将积攒资本。
曹操望天知子时已到,下令点火。营内燃起巨篝火,十余里外清晰可见。山头整兵的曹洪、高览望见火光,即刻催军杀向李傕大营后门。
距营门数十步,三千兵马突然点起火把冲锋,弓箭手连射火箭,引燃营中帐篷,瞬间大乱。高览、曹洪率军入营,不急于攻中军,反四处放火搅乱,直扑屯粮之地。
此乃曹操入主白波军后首战,其亲自提槊上马,遥望李傕后营火起,知高览、曹洪得手,急催大军进攻。
李傕在中军大帐被惊醒,闻后营起火,悔道:“只道守住山口便可阻贼南下,未料竟遭背后偷袭!” 急令披甲备战,欲组织防御剿贼。恰在此时,张济携张绣匆匆赶来:“将军,大事不好!白波贼倾巢而出,趁乱攻入大营!”
李傕跺脚叹:“大意了!大营已不可守,速随我向西突围,往临晋渡黄河,投华阴郭汜!” 张绣年少气盛,无大战经验,道:“将军何不聚众反杀,击退贼兵?” 李傕哭笑不得,张济忙劝:“文修,今腹背受敌,兵卒皆从梦中惊醒,难以聚合。且后营起火,粮草必失,纵今日退贼,明日无粮,三日内必溃散。不如此刻西逃,至临晋寻粮,否则恐饿死于此!” 张绣闻言方悟,低头不语,随二人出帐,率亲兵西逃,沿途收拢兵卒,尽量保存实力。
营内火光冲天,混乱不堪。兵卒失了方向,见大将西逃,纷纷跟随。逃出不足十里,黑夜中突然火把四起,马蹄隆隆,于夫罗率匈奴骑兵冲杀而来。
原来曹操早料李傕必西逃,令于夫罗率全部骑兵在此截击,能擒李傕最好,否则多抓俘虏。面对三千匈奴骑兵冲击,李傕知脱身已属万幸,遂令张绣开路,杀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