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火域随着青龙残魂的消散而渐趋平息,那焚魂灼心的诡异炙热感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满目疮痍的断裂山脉与空气中淡淡的灰烬气息。林清风立于逐渐冷却的火焰湖泊边缘,周身道韵愈发内敛深沉,丹田内那枚融合了龙魂本源的逆鳞温驯地旋转着,传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清晰的指引。
“归墟之眼……”他低声念出青龙残魂最后提及的名字,目光穿透逐渐稀薄的苍白火雾,投向古战场最中心那片如同宇宙伤疤般的黑暗漩涡。那里,是青帝令最终感应的指向,也是青龙残魂所言“最后试炼”之地。
队伍重新集结,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清风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前路的凝重。连续经历金煞魔域与苍白火域的考验,即便他们是精锐诛魔使,也感到心神俱疲。
“诛魔使,下一步如何行动?”影舞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清风收回目光,看向最后一个感应点——东南方向那片被巨大冰晶覆盖的深渊。青帝令的感应虽然依旧指向归墟之眼,但对那片冰渊的共鸣并未消失,反而在获得逆鳞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分。
“先去东南冰渊。”林清风做出决定,“青龙前辈提及‘逆鳞’是前往归墟之眼的关键,但并未说其他共鸣点无用。那片冰渊的感应与龙骨相关,或许能为我们提供更多关于当年之战的信息,亦或是……另一份助力。”
他隐隐感觉,这三处共鸣点,金煞龙鳞主“威”,苍白逆鳞主“魂”与“火”,而那冰渊之下的龙骨,很可能主“骨”与“力”,三者合一,或许才是开启或应对归墟之眼考验的完整钥匙。
众人没有异议,稍作整顿,便向着东南方向的冰渊进发。
离开苍白火域,环境陡然一变。气温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呵气成冰。远方,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巨大蓝色冰晶构成的深渊横亘在大地上,仿佛星辰被冻结的眼泪。冰渊上空,缭绕着终年不散的极寒冻气,连光线似乎都被冻结,显得扭曲而朦胧。
尚未靠近,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便已让众人不得不全力运转灵力抵抗。苏丹立刻分发出御寒丹药,但效果似乎并不显着,此地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力本身。
“好可怕的极寒……此地冰晶,绝非寻常玄冰。”天算子脸色发青,罗盘表面都凝结了一层白霜,推演变得极其困难,“冰渊深处,似乎……沉睡着一股庞大无比的生机?不对,是死寂中孕育的生机?矛盾,太矛盾了!”
紫苑尝试吹奏玉笛,音波在冻气中传播受阻,反馈回来的信息支离破碎,只感知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与……悲伤。
队伍艰难地抵达冰渊边缘。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幽蓝。陡峭的冰壁上挂满了巨大的冰棱,如同利剑倒悬。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晶莹的冰层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阴影,仿佛是某种庞然大物的遗骸被永久冰封于此。
“感应来自深渊之底。”林清风感受着丹田内逆鳞与青帝令传来的清晰牵引,沉声道,“无法飞行,冻气会凝固灵力,只能攀爬下去。所有人,以灵力护住周身,尤其注意手脚,避免直接接触冰壁,以防被寒气侵入。”
他率先行动,青木星辰道韵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青金色光膜,抵御着无孔不入的极寒。他徒手抓住一块凸起的冰岩,触手之处,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传来,即便有灵力护体,也让他手指微微发麻。
众人依言照做,影舞身法轻盈,如同冰蝶般在冰壁上点落;屠刚和铁山则凭借强横的体魄与灵力,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苏丹、天算子、紫苑等人则更加小心翼翼。
下行过程异常艰难。越往深处,寒气越重,冰壁也越来越光滑坚固。不时有被惊动的“冰魄妖灵”从冰层中钻出,它们没有实体,由极寒冻气与残魂碎片构成,发出尖锐的魂啸,能直接冻结修士的神识与灵力循环。所幸林清风的乙木神光蕴含生机,对这类阴寒魂体有不错的克制效果,往往神光一扫,便能将其驱散或净化。
约莫下行了数千丈,周围的冰层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几乎呈现出墨蓝色。温度低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连空间都似乎要被冻结。除了林清风和影舞等少数几人,其他诛魔使已是脸色发紫,灵力消耗巨大,不得不轮流由状态较好的人以自身灵力为其取暖,才能勉强支撑。
“快到了!”林清风精神一振,他感觉到下方的感应强烈到了极致。
终于,在穿过一层厚厚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幽蓝冰层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抵达了冰渊之底。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被完全冰封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盘踞着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青龙骸骨!
这具龙骨大部分被晶莹剔透的玄冰覆盖,但裸露出的部分依旧能看出其生前的雄伟与神圣。蜿蜒的脊柱如同连绵的山脉,粗壮的骨骼闪烁着淡淡的玉质光泽,即便死去了无尽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折的威严与磅礴的生命气机!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龙骨的胸腔位置,心脏原本所在的地方,竟然有一团微弱、却顽强跳动着的青金色光团,如同永不熄灭的生命之火!
而青帝令与逆鳞的感应源头,正是这具龙骨,尤其是那团心脏位置的光团!
“青龙遗骸……还有生命本源残留!”苏丹失声惊呼,作为一名丹师,他对生命气息的感知尤为敏锐。
“难怪天机显示死寂中孕育生机……原来如此!”天算子也是满脸震撼。
就在这时,那团青金色的生命光团似乎感应到了林清风身上同源的气息,猛地明亮起来!一股柔和却浩大的吸力传来,并非针对肉身,而是针对林清风的意识!
林清风没有抵抗,任由这股吸力将自己的意识拉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是一片混沌未开、青气弥漫的虚空。前方,一道略显虚幻、却依旧威严无比的青龙之影缓缓凝聚,它的目光落在林清风(意识体)身上,充满了审视,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后来者……你已得吾之鳞与魂……看来,火域那个倔强的老伙计,最终还是认可了你……”
“此地,乃吾最终沉眠之所。吾之骨,蕴藏着吾毕生修炼的‘青龙不灭体’之精华,以及……吾主青帝留下的一式神通烙印。”
“然,力量传承,非是易事。欲承吾骨之力,需先明吾志,感吾悲,受吾之‘不屈’意志洗礼!”
话音落下,整个混沌空间剧烈震动!无数画面如同洪流般涌入林清风的意识:
他看到了青龙追随青帝,征战诸天,撕裂魔潮的英姿!
他看到了在“墟”之战中,为了保护青帝撤退,青龙独自断后,被数尊恐怖天魔围攻,龙鳞破碎,龙血洒遍星空的惨烈!
他看到了力竭陨落之际,青龙以无上意志将自身骸骨与最后的本源封于此地,以自身的不灭道则镇压此地魔氛,同时等待着传承者的到来!
那场大战的残酷,战友陨落的悲痛,守护信念的执着,以及纵然身死、意志不灭的不屈……种种极端情绪如同浩瀚汪洋,冲击着林清风的意识!
这不是攻击,而是传承必须经历的共鸣与融合!若心志不坚,无法理解这份沉重与悲壮,便会被这庞大的意念同化,或直接崩溃!
林清风的意识在洪流中剧烈波动,他切身感受到了那场战争的绝望与惨烈,感受到了青龙对青帝的忠诚与守护,感受到了那纵死不屈的铮铮铁骨!
“前辈之志,晚辈感同身受!”
“守护之念,纵万死亦不悔!”
“不屈之魂,当由我辈继承!”
他发出坚定的意念呐喊,自身的道心与青龙的意志产生强烈的共鸣!青帝令青光爆闪,逆鳞龙威浩荡,共同守护着他的意识核心,引导着他去理解、去吸收、去融合这份沉重而宝贵的遗产!
不知过了多久,那意念洪流缓缓平息。
林清风的意识回归本体,他依旧站在冰渊之底,但看向那具青龙骸骨的目光已然完全不同,充满了敬意与一种血脉相连般的熟悉感。
他缓缓抬起手,隔空指向那具龙骨。
“前辈,安息吧。”
“汝之志,汝之力,由我继承!”
“青龙不灭体……融!”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