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影九重伤遁走,如同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在林家高层暗流涌动的深水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林家后山,祖祠之前。
三长老林永昌面色铁青,负手立于石阶之下,他身后,跟着数名脸色同样难看的嫡系子弟与执事。一股压抑的怒火与兴师问罪的气势,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
而在他们对面的石阶上,林清风青袍素净,独自一人静静站立。他神色平静,目光淡然地迎着三长老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仿佛昨夜那场凶险的暗探与他毫无干系。
无需言语,双方的对峙已然吸引了无数暗中关注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昨夜青竹园之事,绝不可能就此轻易揭过。
“林清风!”林永昌终于按捺不住,声音如同寒冰撞击,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你昨夜动用邪阵,残害同族执法弟子,该当何罪?!”
他直接颠倒黑白,将暗探的死士说成是“执法弟子”,将防御反击污蔑为“残害同族”!
林清风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并未立刻反驳,只是将目光投向祖祠那紧闭的大门。
就在这时,祖祠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一身朴素灰袍的林家老祖林擎苍,缓步走出。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对峙的双方,最终落在林清风身上,停留一瞬,又转向面色狰狞的林永昌。
“永昌,何事喧哗?”老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永昌见到老祖,立刻躬身行礼,语气却依旧激愤:“老祖明鉴!昨夜我执法堂两名弟子,因怀疑林清风在秘境中所得来路不正,前往青竹园例行询问,却遭其动用诡异邪阵突下杀手,致使二人重伤濒死!此子心性歹毒,残害同族,手段酷烈,若不严惩,族规何在?我林家声誉何存?!”
他一番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将林清风置于十恶不赦之地。
老祖听完,目光再次转向林清风:“清风,你有何话说?”
林清风这才拱手,声音清晰而沉稳:“回老祖,昨夜确有二人擅闯青竹园,触发弟子布置的防护阵法而受伤。至于其身份,是否为执法堂弟子,弟子不知。弟子只知,青竹园乃弟子清修之地,阵法只为自保。若有人心怀不轨,夜半强闯,被阵法所伤,亦是咎由自取。莫非我林家弟子,连在自己洞府内布置阵法防御的权力都没有了么?还是说,某些人自以为身份尊贵,便可无视族规,肆意闯入他人私地,行那鸡鸣狗盗之事?”
他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诛心,直接将问题的核心从“残害同族”拉回到了“正当防卫”与“私闯洞府”之上,更是暗指三长老滥用职权,纵容手下行不法之事。
“你……你血口喷人!”林永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清风,“那二人分明是持有执法令牌!岂是擅闯?!”
“哦?”林清风眉头微挑,语气带着一丝疑惑,“执法堂弟子,何时需要深夜隐匿行踪,不通传、不表明身份,如同贼人般潜入他人园中了?这莫非是执法堂新立的规矩?若真如此,弟子倒要请教三长老,这条规矩,是老祖所定,还是族长所颁?亦或是……三长老您,私自所定?”
此言一出,周围暗中关注的一些族人,甚至包括一些原本中立的长老,眉头都皱了起来。林清风这话,可谓戳中了要害。无论那两人是何身份,深夜潜行闯入,本身就已站不住脚。
林永昌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总不能承认是自己派去抓人夺宝的死士。
“强词夺理!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重伤同族的事实!”林永昌只能抓住这一点不放,眼中杀机再现,“老祖!此子桀骜不驯,目无尊长,更是心狠手辣,留他在族内,必成祸患!请老祖下令,废其修为,逐出林家,以正族规!”
他竟然直接要求废掉林清风!其心之毒,昭然若揭!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老祖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是偏袒权势滔天的三长老,还是庇护这个潜力惊人却屡次引发风波的后辈?
林擎苍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所有的恩怨情仇。他先是看了一眼脸色怨毒、近乎失态的林永昌,又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眼神清澈却隐含锋芒的林清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在每个人心头:
“永昌,你失态了。”
仅仅五个字,让林永昌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