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诊所那混合着消毒水与未知草药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但梦涵和糖忧已经站在了另一片光怪陆离的天地之中。
穿过老鬼带领的、如同迷宫般的废弃矿道和几处隐蔽的短途传送阵,三人最终从一扇伪装成巨大岩石的闸门后走出。喧闹声、各种古怪的气味以及混乱的能量波动瞬间扑面而来。
眼前,便是【流浪者集市】。
这里并非建立在星球表面,而是位于一片相对稳定的巨大陨石带核心。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陨石被粗大的金属锁链和能量桥梁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立体、杂乱却又充满生机的空中城镇。简陋的金属棚屋紧挨着华丽的魔法帐篷,散发着机油味的机械工坊隔壁可能就是售卖诡异巫毒材料的地摊。天空中,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御空而行的修士、甚至一些被驯服的星渊生物穿梭不息。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劣质燃料、未知香料、烤肉焦糊以及汗水和欲望混合的复杂气味。随处可见各种奇形怪状的种族:身高丈许、皮肤如同岩石的山丘巨人在搬运货物;身形灵动、耳朵尖尖的虚空精灵在讨价还价;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幽绿眼睛的神秘术士匆匆走过;甚至还有一些半机械改造人和散发着妖气的化形妖族混杂其中。
这里没有统一的秩序,实力和金币(或等价物)就是唯一的规则。争吵、斗殴乃至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但只要不波及太大范围,便无人理会。一种混乱而危险的自由气息,充斥着集市的每一个角落。
“嘿嘿,怎么样?够热闹吧?”老鬼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集市深处一座由数艘废弃星舰残骸拼接而成、灯火通明、格外喧嚣的巨大建筑,“那里是‘破碎酒杯’,集市里消息最灵通、也最乱的地方。你们要找的人,很可能就在里面碰运气。”
梦涵和糖忧收敛气息,梦涵将混沌之力内敛到极致,糖忧也用太华神力稍稍改变了自身容貌气质,使其不那么引人注目。两人随着人流,朝着“破碎酒杯”走去。
一路上,他们听到了各种零碎的消息,大多是关于星渊深处的异动、圣殿越来越严的封锁、以及某些遗迹或宝藏的传闻。确实如葛朗台所说,暗流涌动。
走进“破碎酒杯”,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酒气、烟草味、体味以及各种能量药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氛围。形形色色的冒险者、佣兵、走私犯、情报贩子聚集于此,大声喧哗,或是在角落窃窃私语。
梦涵和糖忧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两杯本地特色的、味道刺激的“星尘麦酒”,暗中观察着整个大厅。他们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吧台附近,一个独自坐在那里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沾染了些许尘土的深紫色劲装,脸上蒙着一层同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却带着疲惫与警惕的紫色眼眸。她身姿挺拔,即便坐着也能看出其身材高挑匀称,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实力正如葛朗台所说,在黄金一档初期左右。她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淡蓝色饮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不时扫过入口处,似乎在等人,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最让梦涵和糖忧在意的是,当糖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眉心的太华水滴印记微微发热,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同源般的感应!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这女子,果然与伽罗一脉有关!
“是她吗?”糖忧低声传音道。
“可能性很大。”梦涵点了点头,“我去试探一下。”
他端起酒杯,看似随意地走到吧台,在女子旁边的空位坐下。他没有立刻搭话,而是对酒保说道:“再来一杯‘虚空烈焰’,加冰。”
“虚空烈焰”是一种度数极高、混合了特殊能量晶粉的烈酒,通常只有某些修炼特殊功法或性情极度狂放之人才会点。梦涵点这个酒,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不是普通人。
那紫纱女子的目光果然被吸引过来,在梦涵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审视,但很快又移开,依旧保持着沉默和距离。
梦涵也不着急,慢慢品着那杯如同液态火焰般灼烧喉咙的酒,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这世道,想找个靠谱的队友真难。尤其是从天元学院出来的,个个眼高于顶。”
他声音不大,但确保旁边的女子能清晰听到,并且特意加重了“天元学院”四个字。
女子的手指骤然停顿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那一瞬间的细微反应没有逃过梦涵的感知。她依旧没有转头,但紧绷的侧脸线条显示她正在专注地听。
梦涵继续加码,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抱怨:“唉,听说连影刃导师那样的人物都…可惜了,我还想找他请教一下暗影步的后续心得呢…”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是女子手中的杯子被她无意识捏出了一道裂痕。她猛地转过头,那双紫色的眼眸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梦涵,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切和冰冷:
“你认识影刃?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