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涵沉默片刻，道：“非压制，亦非驯服。是源自本源的…支配。”他斟酌着用词，每一个字都让众人的心往下沉一分，“范围与我神识强度相关。极限…未知。”
“支配…”另一位瀚海城的将领声音发紧，“那…若你意愿改变，或…再次失控，他们是否会…”
“会。”梦涵打断了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的意志，即是他们的方向。我若沉沦，他们便是灾厄的延伸。”
赤裸裸的真相，残酷得让人窒息。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活体的开关，掌控着一支可怕的军队，也背负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毁灭一切的炸弹。
殿内一片死寂。信任与恐惧的天平在剧烈摇摆。
“关于昨日点心之事，”天溶城主忽然转移话题，目光锐利，“经查，婉儿宫中的侍女受人蛊惑，在蜂蜜中动了手脚。幕后之人…线索指向妖族残留势力，意在挑拨离间，甚至可能试图间接控制你。”
他们查得很快，但这结果，真的就是全部真相吗？还是有人急于撇清关系？
梦涵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知道了。”
他的反应太过平静，反而让两位城主心中疑虑更深。眼前的梦涵，心思深沉得让他们有些捉摸不透了。
“鉴于眼下情势，”瀚海城主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梦涵，你仍需居于静思苑。非是不信，实乃事关重大，不得不慎。我们会加派…”
“不必。”梦涵再次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静思苑的阵法，困不住现在的我。”
众人变色。
“我留在那里，并非因为阵法，亦非因为守卫。”他继续道，目光扫过两位城主，“而是因为我仍视自己为瀚海城的一员，愿意接受这份‘守护’。”
他顿了顿，幽深的目光最终落在糖忧身上，那冰冷的眼底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但我的耐心有限。”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尽快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给我，也给所有惶惶不安的人一个交代。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无声的威胁，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整个议事殿。下一刻，他周身气息骤然收敛，又变回了那个看似平静的少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向殿外走去。糖忧立刻跟上。
守卫们下意识地想阻拦，却被两位城主以眼神制止。他们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梦涵变了。力量带来的不仅是实力，还有…难以预测的心性与威势。
回到静思苑，石门再次关闭。
梦涵走到石室中央，背对着糖忧，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与…脆弱。
“糖忧。”
“嗯。”
“刚才…我是不是…很像一个怪物？”他问得艰难。
糖忧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紧抿的唇和眼底深处那抹未能完全藏起的挣扎，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冷而指节分明的手，温暖的伽罗之力缓缓渡入，不是为了净化，只是为了温暖。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如同誓言，“你都是我的梦涵。”
“我会看着你，直到…永远。”
梦涵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黑暗与温暖的伽罗，在这一刻，于绝对的寂静中，再次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苑外，暗流愈发汹涌。苑内，彼此的誓言，成为了支撑他们面对未知风暴的、最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