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刚一走,那些人是不是就跟你搭讪了?”
她说:“那能说明啥?说不定我一走,他们还跟你喝上了呢!”
他“哼”了一声,说:“喝再多我也清醒着呢,他们没怀好意!”
她笑:“跟聂新一样?”
他也笑,说:“他可不就没怀好意吗?”
餐车里其他乘客也都三三两两自顾自聊的很投入,谁都无暇旁骛,两个人越来越放松。
她说:“这趟车我坐过一次,从山上下来去看我爸妈,正好赶上这趟车,没票,我拿了一张旧车票直接上车。”
他问:“站了一晚上?那查票怎么办?”
她答:“没,坐到西京。我直接上8号车厢,想着补票方便,整个车厢只有一个空座位,旁边坐了三个从始发站上来到终点站的维族小伙,查票的时候他们问都没问我,其中一个去了洗手间,另两个跟列车员说他们手里的票有我一张,还给我分享了他们的烤肉和馕饼。”
他问:“你真敢吃呢?不怕给你下药?”
她笑:“我没敢多吃,虽然很好吃,因为我自己从车间直接过来啥也没带,不好意思吃太多。他们倒是下药了,给自己下药,熄灯以后,车上人都睡了,他们拿出锡纸和大烟壳卷着吸,还问我吸不吸,这回我没敢吸。”
他问:“你怎么知道是大烟壳?”
她说:“我问他们了呀,他们说不是鸦片,只提神,不会上瘾,到家我妈说可能是大烟壳,她小时候我外公家种过鸦片。”
他问:“他们没把你拐到广州去?”
她笑:“没,他们想送我出西京站,我没让,这车过站时间很短,我怕他们送完我来不及再上车。”
他问:“那你怎么出站的?”
她说:“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呀,还是用那张旧车票,根本没人拦我,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说:“你这张脸欺骗性太强!你如果不当好人,当黑社会老大,也会很厉害的!”
她笑,说:“我觉得最厉害的欺骗就是根本没想骗。有两回出站我找人补票,根本没人理,所以这回我也不找了,倒像是给别人找麻烦似的。”
他一脸不可思议,说:“那为啥我每次逃票,总能被人发现,即便不被抓住,也东躲西藏,被人搞得狼狈不堪?”
她笑,说:“因为你存心逃票,走的都是逃票人的经典路子。”
他说:“有道理。好像确实是这样!”然后问:“那你每次不害怕吗?”
她摇摇头:“不怕,如果被抓,我马上拿钱出来补票。我没买票要么是因为没时间,要么是因为没票,往往带着足够多的钱。”
他说:“那难怪!是钱给了你底气,人家一看你就是有钱人,根本想不到你没票。”
她说:“嗯,我特别想试一下哪次不带钱逃票,终究没那胆量。”
他笑,说:“那还是别试了,我怕跳出来个英雄救美的,反而给了别人机会。”
这时候列车长带着人到餐车查票,真有人没票在补票的,原来没票就去餐车坐是经常在路上走的人的惯常操作。
查完票没一会儿,服务员到每桌跟前问还要点什么,不要的就被礼貌地请出了餐车,向东重新点了一壶茶,又要了一包饼干两袋牛奶。